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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思穎越想越氣,抽出身後的團花引枕便往外砸去,剛好砸到走進門的章江氏身上。
章江氏接住那引枕,蹙眉走到床前來,彎身重新將引枕墊到女兒身後,好脾氣安撫道:「落胎對於女子來說就和坐月子一樣,你凡事要想開些,不可大悲大喜,以免落下什麼病根。」
「名聲已經毀乾淨了,又受了哥哥這般侮辱,還要這身子做什麼?與其留給哥哥作踐,不如自己先糟蹋了。」章思穎負氣說了幾句,一臉的鼻涕眼淚,也不擦拭,任其流淌,很有些破罐破摔的意味。
章江氏在床邊坐下,嘆口氣道:「你哥哥也是為著你好。」
「爹和娘就會偏心,原先說百般疼愛女兒,事到臨頭,還不是替兒子說話?女兒不過是將要潑出去的水,而我這盆髒水,爹和娘只盼著早潑掉早乾淨吧?」
章思穎自出了那事之後,說話是越發尖酸刻薄。
章江氏懶得生她的氣,只是有些恨鐵不成鋼道:「你不感激你哥哥,竟反來怨恨他,難道你還當真要把那土匪種生出來不成?你哥哥行事是魯莽了些,可還不是為了你考慮?」
「我的孩子他憑什麼替我做主?土匪種是下賤,可也輪不到他來弄死!」章思穎氣憤地別過臉。
章江氏鬱悶:「你也知道土匪種下賤,那你怎麼還有臉生氣?你哥哥解了爹娘燃眉之急!那孩子要是生下來,你這輩子就徹底玩完了。你要孩子以後還不多得是?為今之計,是趕緊給你尋一戶人家嫁了。」
「就憑女兒如今的頹勢,還有人願意娶嗎?」章思穎冷笑。她可不抱希望。
章江氏看著女兒,不禁又憐惜又不忍,伸手輕撫她的面頰,嘆道:「阿思,你擔心什麼呢?有道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咱們章家有的是錢,你莫忘了你是洛縣首富的千金,地主的女兒還愁嫁嗎?」
「自然不愁下嫁!」章思穎從鼻子裡冷哼了一聲。
章江氏不理會女兒的壞脾氣,眼下最緊要的是要確診這回墮胎對女兒的生育功能是否有影響。
午後,章乃春去藥房接來劉郎中,章江氏避開章瑞梅,於一旁小廳內接見了他。
章江氏對章乃春道:「乃春,你先出去,娘和劉郎中說幾句話。」
章乃春瞪大了眼睛:「娘,你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合適嗎?」
劉郎中一口茶吞咽不及,從嘴裡噴了出來,嗆得大咳。
章江氏好不尷尬,揮揮手:「混帳東西,滾出去!」
「那你們慢聊,兒子去門外替你們守著,爹要來了,我就大聲叫起來。」章乃春嘿嘿笑著,自去門外守著。
章江氏的臉漲得通紅,劉郎中想笑不敢笑。
「讓劉大夫見笑了。」章江氏赧然道。
劉郎中只能拱手附和:「章少爺爛漫隨性,全無大戶人家少爺趾高氣揚的做派,章夫人教育得好。」
見劉郎中有心逢迎,章江氏也就默默領受了,繼而談起章思穎的事情。
「事已至此,」章江氏道,「阿思的身子會不會落下什麼殘疾?」
劉郎中愣住,腦子裡萬種靈光閃過,揆度著章江氏所謂殘疾指的是哪一樁。
第六十七章 喬裝
見劉郎中一時錯愕,章江氏只好挑明話題道:「我是問阿思她經過這一場折騰,日後是否還能懷孕生子。」
章江氏巴巴地望著劉郎中,劉郎中卻仍舊拿不定主意,支吾著不願直答。
章江氏急了:「怎麼?難道阿思無法再生育了嗎?」
劉郎中暗忖,章思穎是吃了她第二幅加了劑量的墮胎藥之後才流乾淨了腹內胎兒,虎狼之藥藥效威猛,對身子自然是摧枯拉朽,章思穎想再懷孕比登天還難,這輩子基本沒機會再做母親了,可是如若自己實情相告,難保章家不會刁難自己,畢竟藥方是自己開的。
想到此,劉郎中起身誠惶誠恐道:「章夫人,開花結果乃天道自然,不可違逆,此時就說章大小姐恐難再孕為時尚早。小姐尚年輕,好好調理身子,他日得配良緣,生下一男半女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聽劉郎中如此說,章江氏心頭一塊石頭落地。
「如此,多謝劉大夫,還請劉大夫多開些調理身子的方子,無論藥材多名貴,都沒所謂,只要阿思能早日復原。」
章江氏說得好爽,於劉郎中耳內聽來不過是富人的市儈之言,只見劉郎中隱忍道:「在下一定竭盡全力。」
出了門,見章乃春仍立在廊下,劉郎中上前打了招呼。
「這麼快就談好了?」章乃春笑吟吟的。
劉郎中點頭。
「我讓四兒派馬車送你回藥房。」章乃春熱情地送劉郎中向外走去。
劉郎中道:「在下暫時還不回藥房,我要去白府走一趟。」
「白府?」章乃春眼前一亮,「可是強金閣那戶白府?」
劉郎中道:「正是。」
原來,劉郎中昨日一大早給姜湖包紮好傷口之後,約好今日再去白家為其換藥,並不知姜湖已離開了白家。只道要如約前往。
這邊廂,章乃春聽聞劉郎中要去白家,忙不迭又是作揖又是告求道:「劉大夫。本少爺有一事相求,劉大夫一定要答應。」
遂附耳對劉郎中一番竊竊私語。緊接著又是一番拱手相求,劉郎中拗不過,只好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