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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是誰,竟敢搬出我哥哥的名號來,原來是你這個娘炮啊!」
白雲暖背脊一僵,章思穎和章念穎已經來到跟前。
那跑堂的見章家大小姐來了,慌忙躲開。
冤家路窄,狹路相逢,白雲暖見著章思穎,少不得冷眼打量她。
數月不見,她不但毫髮無傷,且休養得不錯,整個人面頰紅潤,身子豐腴,面上依舊是囂張跋扈的神色。
白雲暖在心裡冷哧,沒想到章思穎經歷了那樣的打擊之後,依然敢拋頭露面,其內心之強大真是不能小覷。
見白雲暖不卑不亢,不疾不徐,全不似哥哥的其他狐朋狗友見到她都卑躬屈膝,甚是巴結,章思穎唇角一扯,冷笑道:「幹嘛這樣看著我?我爹爹送給你們白家的謝禮還不夠豐厚麼?」
「姐姐,他是白家少爺?」章念穎聽是白家的人,心裡便存了感激,誰知章思穎卻橫了她一眼,她只好囁嚅著垂了頭,瑟縮到一邊去。
白雲暖啞然失笑,對自己親妹妹尚且如此趾高氣揚,更何況是對旁人。
「送再多謝禮又如何?再多的謝禮也換不回章大小姐的名譽!」
「你……」章思穎漲紅了臉,想起去外婆家路上的一幕,心裡好不窩火。
白雲暖懶怠和她磨嘰,說了句「少陪」,便要走,不料章思穎卻一把拽住了她。
白雲暖有些錯愕地看著章思穎握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暗忖:現在自己是男兒打扮,章思穎竟然如此厚顏無恥,不避男女之嫌。便道:「章大小姐,男女授受不親,請你自重!」
章思穎卻一陣放縱地笑,「你適才不是說過嗎?送再多的謝禮亦換不回本小姐的名譽,所以本小姐還要自重什麼?」
白雲暖冷眼看著章思穎笑著笑著,眼底便有了眼淚。又想起劉郎中說的她恐難再孕的事情,不免有些同情她,本不同她爭辯,誰知她卻糾纏不休,嘴裡質問道:「娘炮,我問你,你為什麼要做那個該天殺的夢?如果你不做那個夢,我便不會受那奇恥大辱,你的夢是個詛咒!娘炮,我和你什麼仇什麼怨,你要這樣害我?」
白雲暖被章思穎抓住,好一陣搖晃,直搖得她頭昏目眩。
「你這個瘋子!」白雲暖咬牙說了一句,便發狠地推開章思穎,章思穎正情緒激動著,猛不丁被白雲暖一推,整個人向後趔趄,幾欲摔倒,幸而章念穎扶住了她。
「姐姐,你沒事吧!」章念穎滿臉擔憂。
章思穎哪裡肯顧及她,只一心撲向白雲暖,咬牙切齒喊著:「我問你,你為什麼要害我?」
白雲暖學聰明了,見章思穎張牙舞爪地撲上來,忙向後躲閃,嘴裡道:「若不是我的夢,只怕你兄妹二人現在都做了那土匪的刀下冤魂,你不感激我,反倒怨恨我,你這樣的人活該有這樣的劫數!」
章思穎聽白雲暖如此說,更加癲狂起來,捶胸頓足,恨不能與白雲暖拼命。
白雲暖見自己比她嬌小,肯定力敵不過,便沖一旁六神無主的章念穎道:「你還不去找你哥,把這個瘋子帶回去,難道還要在此處丟人現眼嗎?」
章念穎經白雲暖一提醒,慌忙拔腿去找章乃春。
而戲園子裡的人見章思穎和白雲暖起了衝突都圍攏過來,一時園內亂紛紛,鬧嚷不止。
蓉官卻不管台下紛爭如何,他只一心唱他的戲。
戲班班主找了兩個方面大耳、身軀偉岸的保安拉開了章思穎,章思穎卻仍然手舞足蹈,咒罵不止。
班主生氣道:「大家閨秀,成何體統,真是!快去把章少爺找來。」
章乃春來了,見是章思穎與白雲暖起了衝突,心裡惱火不止,他今天還想藉機向白雲暖表白呢,妹妹這樣不是拆他的台嗎?
當即奔向白雲暖,問:「阿暖妹妹,你沒事吧?」
「阿暖妹妹?她是個女的!」章思穎驚愕不止,提高了音調。
章乃春轉過身去,哀懇道:「阿思,我的好妹妹啊,你不在家裡呆著,出來做什麼?還不嫌丟人哪!」
章思穎的淚奪眶而出,臉上一陣青紅皂白亂燉。
旁人已經開始對她指指點點了,人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章思穎冷笑著,她不用偷聽都知道人們在議論什麼。
章乃春有些無奈,伸手拉了章思穎,撥開人叢,便向外走去,走了幾步,又回頭喝呆愣在一旁的章念穎道:「愣著幹什麼?還不快走!」
章念穎「哦」了一聲慌忙跟了上去。
章家三兄妹一走,人們少不得要把疑惑的目光投向白雲暖,幸而白振軒和溫鹿鳴及時趕來。
白雲暖隨著哥哥和溫鹿鳴回到包間,很快調整了心緒,繼續看戲。
那邊廂,章乃春罵罵咧咧將兩個妹妹送上馬車,囑咐車夫將二人送回章府,又自回來找白雲暖。
入了包間雅座,少不得一番賠罪,道:「我那小妹恐我大妹在家裡憋壞了,便帶她來天香園散散心,誰知竟衝撞了阿暖妹妹,真是該死!我代阿思向阿暖妹妹道歉。」
白雲暖淡淡道:「她遇到了那樣的事,心情不好,自然可以理解,只是她這樣一鬧,你們章家更加落人口實了,委屈章少爺了。」
章少爺登時感動得涕淚俱下,沒想到白雲暖不但不怪他,反倒心疼他,世上向這樣冰雪聰明善解人意的女子去哪裡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