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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振軒激靈靈一凜,定睛看眼前人時啞然失笑,哪裡來的心硯?分明是松塔。
他不禁頹喪地背過身去,雙手恨不能掐進牆壁去,心裡油煎一樣地疼。
松塔見少爺如此,想起先前自己在梅香塢內聽到的允姑對心硯的說辭,不免心裡有氣,口氣不悅道:「少爺,你這般光景幸而是在松塔面前,若是被少夫人和允姑看到,不知道又要說出多少難聽的話來了。」
白振軒一震,立時回過身來,盯著松塔問道:「什麼難聽的話?誰說誰難聽的話?松塔,你與我說清楚!」
松塔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少爺喝了酒,自己要是一言不慎,惹出亂子來就不好了。
「松塔,你這樣欲言又止是什麼意思?我問你誰說誰壞話?你不說是不是?你不說,本少爺親自問他們去!」
白振軒一股酒勁上來,如蠻牛一般,松塔慌了,忙去拉他,奈何人小力微,哪裡拉他得過?
最後只能噗通一聲跪地,強抱住他的腿,嘴裡道:「少爺是要去問誰?」
「你不說就當本少爺不知道了嗎?你家少夫人和那長舌婦允姑,對不對?」(未完待續)
第七十五章 鬧酒
松塔愣住,少爺竟然心裡明鏡兒似的,於是一咬牙乾脆原原本本道出自己聽到的允姑和少夫人之間的對話,末了懇求白振軒道:「少爺,我之所以把這些告訴你,是為心硯叫屈,這一次少夫人能找回紫藤,明明是心硯的功勞,可是她們不但不感激,反而中傷心硯,實在是不公平。只是少爺,松塔只是傳傳話,少爺你也只聽聽就好,你若為心硯去追究允姑,只怕少夫人不依,到時更讓心硯為難了。」
白振軒咬碎了牙齒,拳頭握得緊緊的,目光紅得像血。
松塔心裡不安至極,跪在地上,一時不敢起來。
這時,溫鹿鳴送走章乃春,回內院,經過夾道子,見主僕二人一跪一立,姿勢奇怪,又見松塔一臉惶恐,白振軒滿面怒容,急忙走上前,拉住白振軒的手道:「白世兄,你這是怎麼了?敢是松塔惹你生氣了?奴才不懂事,也是常有的,慢慢教導便是,白世兄切莫氣壞身子。」
白振軒不禁悲從中來,握住溫鹿鳴的手,哀傷欲絕道:「若是奴才不好,也就罷了,若是主子授意奴才不好,奴才又挑唆得主子不好,那就悲哀了。」
溫鹿鳴一頭霧水,自然不懂白振軒話中之意,只是勸道:「松塔不好,你莫聽他挑唆不就是了。」
「你哪裡懂哦!」白振軒痛苦地搖頭。
溫鹿鳴便轉而去呵斥松塔:「單跪著就完事了?瞧你把你家少爺氣的,還不快扶了你家少爺回房歇息!」
松塔慌忙起身,去扶白振軒,白振軒卻推開松塔,對溫鹿鳴道:「我不想回梅香塢去,溫賢弟,你若真和為兄感情好,就讓我到你的靜宜齋去躺會兒,我胸口悶得慌。」
溫鹿鳴笑:「什麼叫我的靜宜齋,這靜宜齋可是白世兄你府上的房子,你要歇腳,難道我還能不讓你去嗎?」
於是溫鹿鳴和松塔一人扶了白振軒一隻手,松塔還邊走邊替他家少爺拍胸口,三人逕自往靜宜齋去了。
到了靜宜齋,松塔給白振軒送了醒酒茶,白振軒卻不肯喝,兀自昏昏沉沉睡在了溫鹿鳴床上。
※
章乃春是慣於吃酒賞花的,所以就白振軒和溫鹿鳴的酒量豈是他的對手?更何況酒宴上溫鹿鳴壓根只是做做樣子,並不當真喝酒,而白振軒似乎只一心求醉,並不在與他對飲。
所以,出白府之時,章乃春不免有些失落。
一來,今日到白府,並未見到白雲暖的面,美人如隔雲山萬重,好不讓人牽腸掛肚。
二來,小飲勾起了他肚裡的酒蟲子,酒興正濃無處排解,便去天香園點蓉官的戲。
蓉官下了戲,便到官座上陪他喝酒,見他情緒甚是亢奮,目光又顯得落寞,很是煎熬的樣子,便道:「章少爺如此惺惺作態,可是惦念京城的琴官?」
章乃春一震,旋即啞然失笑,舉了酒杯,道:「你只猜對一半,本少爺的確是惦念一個人,不過不是你表哥琴官,而是……」
章乃春話說一半,忽而欲言又止,不與蓉官碰杯,悶頭飲下手裡的酒。
蓉官並不在意,慢條斯理也喝了自己面前的酒,接了章乃春的話笑道:「而是那白家二小姐白雲暖,對嗎?」
章乃春口裡的酒剛入了喉嚨,又全部噴了出來,把自己嗆得不行。
「蓉……蓉官,你怎麼知道的?」章乃春一邊坐直了,讓四兒替自己收拾狼藉,一邊驚詫地看著蓉官。
蓉官風輕雲淡一笑,自己倒酒自己喝起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那我到底做了什麼,讓你一眼就看穿了本少爺的心思?」章乃春好奇地打量著蓉官。
蓉官被他睃得難受,終於道:「上一回,章少爺不是請了白家兄妹到天香園包了錦繡班的場嗎?席間,章少爺對白家二小姐種種舉動都將少爺心底里的小秘密泄漏無遺。」
章乃春此時心裡五味雜陳。
心事被人一眼洞穿,就像衣服被人扒掉一樣,自然不好受。但蓉官的性子,他還是了解的。蓉官雖然面上高冷,內心卻很善良熱情。
於是,章乃春大著膽子,懇求蓉官道:「看在我和你琴官表哥交好的份上,蓉官,你能不能給本少爺支支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