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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靈芝心裡不免有氣,疑心白雲暖如此,是瞧不上尚書家的門第配她王爺府不夠格,心裡便置氣道:一個養子而已,裝什麼大牌?她家婉婉將來說不定還能有更高的高枝可攀呢!
白雲暖見劉靈芝一臉鬱郁之色,知其心裡不爽,便覺再聊下去,也是沒勁,便推說要去宴席上看看其他人是否喝醉,兀自起身,將劉靈芝一人扔在園子裡,劉靈芝登時愈發委屈起來。
滿園的新奇菊花,已無心欣賞,忽見一個丫鬟從園子遠處走過來,認出是白雲暖的丫鬟小七,心裡便想找個出氣的地方。
小七走近了,張望了一下,不見白雲暖,便問劉靈芝道:「請問楊夫人,可見著我們家王妃?王爺正尋她呢!」
劉靈芝鼻子裡冷哼一聲:「難道本夫人也是你們王府的賤婢不成?還得替你們去看著你們家王妃?本夫人可是王府的客人。」
陰陽怪氣說了一句,抱了婉婉便走,留下小七一人愣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劉靈芝身邊的丫鬟問劉靈芝道:「夫人,您不去尋姑爺了嗎?」
劉靈芝沒好氣扔給她一句:「這雍王府他呆得,咱可呆不得,狗眼看人低的地方。」
小七看著劉靈芝抱著孩子和丫鬟們走遠,無奈地搖了搖頭,也不知是誰得罪了這尚書府的大小姐,小姐脾氣發起來還真不小。
小七收回目光,恰好看見一盆綠菊開得正艷。女子愛花愛美,這是常理。她不由自主伸出手去,輕撫其中一枝,耳邊突然響起腳步聲,她驀地一驚,手上一抖,那枝綠菊便被折斷了。
小七大驚失色,驚呼了一聲:「糟了!」
來人的腳步聲戛然而止,停在了不遠處。
第二百五十章 小七斷菊,少爺替罪
白振軒駐足,目光企及之處,是一個小丫鬟的背影。白振軒略喝了幾杯酒,目光有些飄忽,但見金色的秋陽底下,那個身著淡黃色衣裳的小丫鬟背影很是婀娜,有些像心硯,他不由自主便喚出了聲:「心硯!」
小七一僵,本能地回過頭去。
原來是寧彥的丫鬟小七。白振軒看著小七那張清麗嬌俏的面孔,心裡涌滿了失落。不是心硯!怎麼可能是心硯?他的心硯早已化作洛縣郊外的一抔黃土。
那個夜晚,心硯像只無助的小兔在月色里狂奔,披頭散髮,衣裳不整,然後決絕地往王家園湖裡縱身一躍……自此天上人間,天人永隔。
想到這一幕,白振軒只覺心頭一股錐心的疼,眼前便眼冒金星起來。小七回頭見是白振軒時,原要躲開,忽見白振軒一手捂著心口,身子搖晃著,似是站立不穩,搖搖欲墜。她顧不得其他,扔下手裡那枝斷菊,撲到白振軒身邊,扶住他道:「少爺,你怎麼了?」
如此熟悉的稱呼,如此遙遠的稱呼,他有多久沒有聽人喚他一句「少爺」了。白振軒抬眼看小七的這一瞬,竟產生心硯就立於跟前的錯覺,他蹙著眉,喃喃喚道:「心硯……」
小七激靈靈一凜,心裡涌滿了感動。
這麼久,這麼久了,少爺還記著她這個已死之人。
兩廂沉默著,兩廂眼裡都閃著淚花。
白振軒最先回神,見小七眼底依稀有水光,詫異道:「小七姑娘,你怎麼哭了?」
小七急忙放開白振軒,眼睛看向別處,假意揉著,道:「是剛才一陣風,一陣風帶了幾粒沙子,迷了奴婢的眼睛……白少爺,你又為什麼哭呀?」
「我?我也是沙子迷了眼睛……」
二人不免有些侷促。
小七沒話找話道:「少爺剛才是不是認錯人了?奴婢聽少爺喚『心硯』,心硯,心硯是誰?」
「是我最心愛的女子,可是卻被我的愛害死了……」
白振軒說這些話的時候,整個人仿佛曆經了滄海桑田。小七聽著那哀傷欲絕的話,心頭已是疼痛萬分,更加沒有勇氣扭頭去看白振軒一眼。
「或許,她沒有怨你,擁有你的愛,她雖然死去,卻亦是幸福的。」小七拿話寬慰白振軒。白振軒卻頻頻搖頭,「今生今世,我最後悔的事情便是該愛時沒有勇敢愛,該斷時卻又藕斷絲連,因為我的懦弱,優柔寡斷,害死了兩個女子。如果人生可以重頭來過,我不會再錯過心硯……」
小七的淚終是忍不住,重重滾落下來。她急忙背轉身,忙不迭用手背揩淚。少爺,有你這句話,心硯雖死無憾。
白振軒自嘲地笑了笑,「小七,我許是喝醉了,不然怎麼會同你說這些呢?」
小七正要再安慰白振軒幾句,一個太監走過來,站在那盆綠菊跟前,用太監慣有的尖細嗓音驚叫道:「哎呀,是哪個手賤的,竟然折斷了這盆最珍貴的綠菊?這可是王妃最愛的一盆,要死了要死了,是哪個兔崽子,被洒家抓到,定拉到王妃跟前去,非打斷他的手不可!什麼破爪子,如此下賤!在娘胎里就沒有好好綁紅線!」
太監叫囂著,因他掌管王府里的花綠化等工作,綠菊被折,他首當問責,所以尤其緊張,不抓到那個兇手,他自己就得被罰。
小七看著那太監的方向,蹙眉不語。
白振軒看了看她,再看看綠菊,便伸手拍拍她的肩,大步流星走向那個小太監,道:「這綠菊是我不小心弄斷的,你儘管去稟告王妃,把事情往我身上推就行了,免得王妃懲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