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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大早上的,不要在風中久站了。」真娘將臂彎一件淡綠披風披到了白雲暖肩上,盈盈笑道:「小姐該用早膳了。」
白雲暖回頭睃了綠蘿一眼,打趣道:「被綠蘿噁心到了,什麼食慾都沒有了。」
綠蘿愣住,旋即無辜道:「是被奴婢哪句話噁心到了?『親親』嗎?可是夫妻之間『親親』不是很正常的嗎?小姐將來嫁了雍王不也要『親親』嗎?」
白雲暖已經聽不下去了,她嫌惡道:「真娘,快捂了綠蘿的嘴,這丫頭什麼時候口無遮攔成這樣了?夫妻之間一定要『親親』,我怎麼不知道?依我看,這丫頭定是思春了,也罷,原還想在你和紅玉二人之間挑一個許配給松塔,紅玉無福先去了,就剩了你,等哥哥今日回來,我就好好和他說說,將你許配給松塔好了!嫁了松塔,你就知道夫妻之間是不是一定要『親親』了!」白雲暖說著,自己已經忍俊不禁,拿了帕子掩嘴葫蘆。
真娘起初見白雲暖拿綠蘿打趣還笑得眉眼彎彎的,聽到「紅玉」二字時,臉上卻抽搐了一下,表情僵了僵。白雲暖只顧自己笑著,倒忽略了她這個動作。
綠蘿聽白雲暖說要把自己許配給松塔,又羞又窘,又是叫嚷,又是手足無措,最後只能一跺腳,嗔道:「小姐,真娘,你們討厭!」
真娘道:「瞧你矯情的,我看松塔挺好,回頭不光小姐要問問少爺,我也要讓秦艽去問問松塔的意思,說不定人家松塔還看不上你這嘴上沒把門的呢!」
綠蘿徹底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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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塢的馬車入了京城,白振軒讓松塔停了馬車,兀自下車去詢問醫館的路。問到了京城最大一家醫館的位置後上了車,對王麗楓道:「打探到京都寧家大藥房裡有位醫娘名喚寧彥的,專治婦女疑難雜症,醫術高超……」
王麗楓隨著馬車輕微的顛簸搖晃著身子,淡淡道:「落個胎而已,哪就是什麼疑難雜症?何須勞師動眾去請這樣高明的醫娘?隨便什么小醫館一草堂落胎藥尋一副來就是了。」
白振軒道:「女子懷孕生子,可大可小,古往今來,有多少女子死於這樁事情上,絕不能掉以輕心。」
「凡醫術高明者,勢必診金也貴,我已經欠你和阿暖很多人情了,這些日子在桃花塢內白吃白住……」
白振軒打斷王麗楓道:「何必這樣見外?咱們都是洛縣來的,人在他鄉,互相扶持,本就應該。你日後還要嫁人生子,落胎這一件事決不能馬虎以對……」
輪到王麗楓打斷白振軒:「又不是頭一遭落胎了。」
王麗楓面上如一潭死水,接著馬車內便氣氛沉寂如死水。
第一百八十三章 寧醫娘說毒
一座小小的宅院前掛著「寧家大藥房」的牌匾。
白振軒和王麗楓進了門,由小廝引著見到了寧彥。
不過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銀盤臉白淨細膩,高鼻子,櫻桃口,闊額長眉,烏髮雲鬢上簪著一枝九翅鑲珠金釵,橘紅的精美刺繡雲錦外衣,項上是一個金項圈。
初夏的陽光透過窗子斜射進來,落在寧彥的項圈上反射出金色耀眼的光芒。寧彥的表情卻是森冷的,帶著抹對世上諸事都不關心的淡漠。
她坐在桌旁,指了指面前專門給病患坐的椅子,對王麗楓道:「腹中的孩子是要留還是要去?」
王麗楓剛在椅上坐了,猛地吃了一驚,她還未說什麼,這醫娘怎麼就知道她懷孕了呢?
見她面上疑惑,寧彥淡淡道:「觀你氣色,面色蠟黃,神情不振,的確是孕婦之態。只是,我看一眼便知你懷孕,卻無法看一眼就揆度出你到底是要還是不要腹中的孩子。若是要這個孩子,你現在便可以離開寧家大藥房了,去尋常醫館找個郎中開劑安胎藥即可,若是不要這個孩子,那我倒可以給你開一劑毒藥,毒死你腹中的孩子。」
寧彥越是說得風輕雲淡,王麗楓就越發心裡生寒,她忍不住打了個寒噤,顫聲道:「毒藥?」
「不錯,我寧彥幫女子落胎用的不是藥,是毒。凡有孕之女子喝了我調製的毒藥,立即胎死腹中,爾後再佐以他藥,腹中的死胎便可排出體外。我這種落胎法對母體損傷比尋常藥方要威力兇猛得多,但是有利有弊,尋常落胎藥。母身定是疼痛萬分,我這毒卻能讓母身在不知不覺中落胎,因為母親所喝之毒所有毒性都被胎兒吸收。胎兒排出母親體外後通常渾身黑透,狀若木炭。」
王麗楓聽及此。手心沁了汗,一想起腹中孩子可能出現的黑漆漆的模樣,便一陣心痛,她糾結地咬了唇道:「這個孩子我不要了,請……」
「麗楓!」一直佇立於一旁的白振軒驀地喚出王麗楓的名字,王麗楓愣住,他自己也愣了一下,但很快他便忽略了心頭那抹不自在。問王麗楓道:「是不是要再考慮考慮?」
王麗楓抬頭見白振軒凝眉肅然,倒是一臉關心的模樣,不由又怔了一怔。
寧彥道:「你們夫妻兩個看起來也甚是相敬如賓、恩愛有加,年紀輕輕,正是為人父母的好時光,為什麼就不肯要這孩子呢?」
一句話令白振軒和王麗楓都有些尷尬。在不了解內情的外人看來,他二人的確是郎才女貌、登對得很,可是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他二人之間早已是曾經滄海,現在是心湖如一片死水。一點漣漪都再難泛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