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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道:「嗯,我也去編修府找溫夫人一趟。」
「你找大小姐何事啊?」
「同要你和你們二小姐說的,是同一樁事。所以,就此別過吧!」
宛如和松塔各自揮了揮手,便分頭走了。
一路上,白振軒都不再說一句話,同先前在寧家大藥房內與寧彥溝通時,以及在寧家大藥房外與王麗楓積極對話的白振軒完全判若兩人。
王麗楓見他一副驚弓之鳥的模樣,心裡困惑,白振軒到底是怎麼了?自己雖在桃花塢內住了倆月,可因為楊沐飛的事情以及腹中珠胎暗結的事情,苦惱不已,遂未與白雲暖好好說過話,也未曾問過他們怎麼好端端地不呆在洛縣,反來了京城,來了京城,又不居住在城內,而是隱匿到京郊來,這其間定有什麼隱情。
回到桃花塢,松塔將宛如拜託的事情一五一十與白雲暖說了,白雲暖當即便決定擇日去宰相府探望洛七尾,不料白振軒卻激烈地反對,說什麼也不讓白雲暖進城。
他道:「咱白家與相府今時不比往日,過去兩家有恩義利益之牽扯,今日咱白家與相爺之間卻只有怨懟,原因便是你與雍王的婚約。雖是皇帝賜婚,可到底是雍王毀了與洛七尾的婚約,才讓咱白家做了皇親國戚,這件事對咱白家是殊榮,對相爺來說卻是恥辱。相爺絕非善類,更是個陰險卑鄙無恥之人,你若去相府,保不準會對你做出什麼來。哥哥遭他陷害,到底是不打緊,可你是女孩兒家,一旦毀了清譽,你與雍王的婚姻只怕是竹籃打水了,所以相府,無論如何,哥哥都不許你去!」
這是白振軒這數月來開口說的最長的一段話,且情緒飽滿,灼灼動人。白雲暖又是悍然,又是感動,都有些不知所措了。哥哥對她竟關心至此。只是,哥哥,你遭遇了這樣的打擊當真如你自己所言「到底是不打緊」嗎?如若真是這樣,這數月來的萎靡不振又是什麼?
「哥哥,我知道了,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去相府的。」
「你與七尾姐妹情深,若想見她,不如約在編修府,只是她被禁足了,所以還是再等一段時間,雍王不是凱旋將歸了嗎?等雍王歸來,你再與七尾見面,一旦遇到個好歹,還有個求救的人,哥哥是書生無用,保護不了阿暖你,甚至自身難保,所以哥哥不希望你去宰相府,你不要嫌哥哥小題大做,杯弓蛇影。」
白雲暖又是點頭又是搖頭,撲在白振軒懷裡,含淚而笑。
她的哥哥開始會關心人了,不再自閉心門,這是好兆頭。
可是白振軒並未如她所願的好起來,交代完她這些話後,他又躲進了他的屋子,閉門不出,只奮力彈琴,所彈曲子皆悲憤鬱郁。
※
白雲暖沒有進城去看洛七尾,白苹倒是去相府安慰了洛七尾一番。
白雲暖在等雍王凱旋,可是等來的卻是截然相反的消息:雍王不僅未能凱旋,並且又在蘭嶼開戰了。
原來,宜岫王的兒子又獲知宜岫王並非鍾離雪所殺,乃是張易辰下令殺害的,於是,鍾離雪逃離蘭嶼,張易辰安頓好蘭嶼軍民,準備班師回朝的時候,宜岫城的軍隊突然來犯,殺了張易辰一個措手不及。
蘭嶼的堅守是個艱難的重任,皇帝接到前方軍情告急的戰報後批示:令雍王務必擊退宜岫城,守住蘭嶼!
溫鹿鳴從城內將這個消息遞到桃花塢時,白雲暖正從噩夢中驚醒。夢中,張易辰渾身浴血站在屍橫遍野的戰場上。
白雲暖驚醒後,綠蘿便來告知溫鹿鳴從城內捎了書信出來,白雲暖拆信閱視,果真應驗了夢境:蘭嶼硝煙又起,張易辰回京無望。
接下來的日子,白雲暖便每日惴惴不安,牽掛著戰場上的張易辰。
※
在距離京城十里地之外的一條通京大道上,三隻輕騎正御風疾馳。鍾離雪、傑將軍和美善這一路行來,都已換下異域的服飾,穿上漢人的服裝。
鍾離雪紅衫妖冶,在風中飄飛如火。
傑將軍一襲黑袍,英俊威武。
美善則藍衣低調,安靜如塵。
這一路行來,三人都風塵僕僕,各騎死了兩三匹壯實的大馬。
此刻,三匹駿馬正撒開四蹄,奔馳如風,驀地,鍾離雪面色一凜,只覺胸口一陣鑽心的疼,一口葷腥從口內噴涌而出,接著眼前一黑,便從馬上栽了下去。
「公主!」
傑將軍和美善勒緊馬韁,大喊一聲,引起馬兒悽厲嘶鳴。二人翻身下馬,撲到鍾離雪身邊。
傑將軍抱起鍾離雪,但見她面色烏紫,唇邊的血漬也呈烏黑之色,已然昏迷。
「公主這是中毒了嗎?」美善哭著問。
傑將軍的心往下一沉,旋即抱著鍾離雪上馬,對美善道:「趕緊找個郎中為公主解毒。」
美善已經重新翻身上馬,她憂愁道:「可是我們的身份本就不便暴露,公主又中了毒,我們一旦到了京都的城門肯定就會露餡的!」
公主的毒十萬火急,可是美善的分析也有道理。
傑將軍舉目四望,但見大道旁不遠處有一片湖水,湖畔是一片碧綠的桃林,桃林深處儼然有一戶人家。
傑將軍不由一震,指著那片桃林,對美善道:「那裡有人家,咱們去那裡!」
於是二人一夾馬肚,兩腿一蹬,便帶著鍾離雪向那桃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