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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美善的話,戚傑向著鍾離雪的肚子投過去輕描淡寫的一瞥,臉上卻沒有半點漣漪,他淡淡道:「娘娘,傑只能幫你到這裡了。」
就在這時,李泉已領著個小太監走了進來,太監手裡端著個托盤,托盤上放著兩杯黑色的陰森森的毒酒。
「奉皇上旨意,送毒酒來了。」李泉對鍾離雪說道。
鍾離雪點頭,她癱軟著身子,被美善攙扶了起來,地上,戚傑已經穿戴整齊,又恢復他英俊筆挺的一面。
鍾離雪不忍再看他,也沒有再看白雲暖,只是對李泉點了點頭,便扶著美善的手,虛軟著步子走了出去,一到門外,便淚如雨下,她親手送了蘭嶼國最後一個勇士上黃泉路了。
殿內,李泉尖細著嗓音對白雲暖道:「王妃,上路吧!」
白雲暖一顫,毒酒已呈到了她跟前,她渾身發抖起來:不,她不能死,王爺還沒有回來,她不能就這樣冤死!
她顫巍巍看向戚傑,含著淚搖頭道:「我們兩個不能死,我們是冤枉的,我們是清白的,我們不能死,我不想死,王爺還沒有回來,我肚子裡還懷著王爺的孩子,我不能死,傑哥,我不能死!」
戚傑的心如被萬箭穿刺,痛到整個人都抽搐了。
李泉已經一手端起毒酒,一手捏住了白雲暖的下巴……
第兩百七十三章 死裡逃生
此時此刻,白雲暖就像一隻待宰的羔羊,向著戚傑投過來哀傷的絕望的目光,說時遲那時快,戚傑一個箭步上前,一腳踢開了李泉,李泉摔到地上去,手裡的毒酒灑了一地。白雲暖還沒回神,戚傑已經拉起她向門外衝去。
「傑哥,你要幹嘛?」
「你不是不想死嗎?不想死,就跟著我逃!」
「畏罪潛逃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人活著,日後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可是王妃現在若喝了毒酒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戚傑說話間,已拉著白雲暖跑到了海棠苑的園子裡。
「來人哪!快抓住他們!」身後,李泉大呼小叫的聲音。
而戚傑一跺腳,拉著白雲暖騰身飛到了屋檐上。月光之下,琉璃瓦幻紫流金,輝煌如織錦。放眼望整個皇宮殿宇深廣,幽涼如水。
他緊緊握住白雲暖的手,道:「王妃別怕,戚傑一定保你平安逃出皇宮去。」白雲暖驚魂甫定地點了頭。為今之計,除了保命,別無他法。
海棠苑的院子裡,鍾離雪和美善跑了出來,她們仰頭看著屋頂上的戚傑,喊著:「戚傑,你快下來!」
美善罵道:「戚傑,你可知你一逃就成了侵犯?」
「戚傑不願苟活,但是不想拖累王妃一屍兩命冤枉而死。」戚傑站在屋頂上冷聲說道。
美善急了,她一躍飛上屋頂,卻被戚傑凌空一腳踹落。美善摔到地上去,鍾離雪聽見清晰的腿骨斷裂的聲音。她欲追戚傑,戚傑卻指著她的肚子道:「娘娘,別忘了您是有孕之身,不可傷筋動骨。」說著,攔腰抱住白雲暖,飛離了海棠苑。
戚傑的輕功是極好的,轉眼便不見了蹤影。
那邊廂,李泉已經驚動了宮裡的羽林衛,人馬紛紛緝拿白雲暖和戚傑去。鍾離雪去扶地上的美善,問她:「美善,你怎樣?」
美善卻微笑道:「娘娘不必替我擔心,這樣整好,我受傷了,娘娘也就免得落個放走逃犯的罪名。
鍾離雪眼眶一酸,便抱住美善哭道:「傑終究是離我們而去了。」美善忍著腿上巨疼,伏在鍾離雪懷裡也痛哭了起來。十幾年來,他們三個一直是一體的,現在傑徹底離開了。
※
一天的風露無聲無息地照在琉璃瓦上,像是薄薄的一層銀霜。地面上箭雨如注,箭密如蝗。戚傑抱著白雲暖在皇宮的屋宇之上疾飛,他的披風不停地左右甩著,亂箭紛紛四散開去,一根根撞在琉璃碧瓦上,將瓦片射了個粉碎。
戚傑對著白雲暖大聲道:「王妃莫怕,躲好了。」他將她攬在胳肢窩下,讓她閉上眼睛,她只覺耳邊風聲嗖嗖,箭撞在瓦上牆上發出乒桌球乓的響聲。那響聲一片混雜,持續了很久很久,終於安靜下來。
她是在他懷裡嚇得睡過去了,她想,只覺得時間過得尤其漫長,當她睜開眼睛時,早就遠離了皇宮。眼前是一片芭蕉地。初夏的風徐徐地吹過來,芭蕉葉子輕輕搖曳,偶有幾隻蜻蜓在葉子上輕輕飛著。曙光蒙蒙地灑落大地。
不知何時,天竟然亮了。
白雲暖驚魂甫定地站穩了,喃喃道:「傑哥,我們是從皇宮裡逃出來了嗎?還是,我們已經被亂箭射死了?」
白雲暖有些想哭,眼前的風景很美,她卻沒有欣賞的心情。
「如果是被亂箭射死,我們的身上一定是有傷口的。」戚傑靜靜道。
白雲暖低頭打量自己,身上一點傷都沒有,這麼說她是活著從皇宮裡逃出來了嗎?
「我們是逃出來了,是嗎?我沒有受傷!」她有些興奮地去握戚傑的手臂,這一抓抓到一手濕熱的液體,白雲暖狐疑地看自己的手,竟是一手觸目驚心的鮮血!
白雲暖暈了暈,但立刻打起了精神,「傑哥,你受傷了!」
戚傑這才悶哼一聲,一個站立不穩便栽倒在芭蕉地里。
「傑哥!」白雲暖心潮起伏,戚傑的身上中了好幾處箭傷,那些還在向外冒著的熱乎乎的血令她渾身都血脈噴張,但她強打起精神,替戚傑處理傷口。他救了她一命,現在輪到她救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