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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書的面孔痛苦地扭曲了一下,他低吼道:「我讓你下樓,你聽到沒有?」
真娘卻絲毫不肯聽他的命令,她繼續向他走來,邊走邊道:「為什麼,駱氏上得此樓,我就上不得?為什麼駱氏能做老爺的填房,我卻做不得?為什麼真娘苦等一世,卻終究做不成老爺的女人?連個妾都不行?」說到此處,真娘的淚終於從眼眶裡滾落下來。
白玉書一顫,他垂著目光,不敢正視真娘。他只是心虛而痛苦地說道:「真娘,這一世就當我對不起你!」
「夫人在世的時候,我接受你的道歉,接受你的對不起,夫人與我姐妹情深,所以為她犧牲為她隱忍,我願意,可是現在算什麼?那個駱氏算老幾,為什麼她可以逼死夫人,可以登臨強金閣,可以慫恿少爺休妻,卻不用受任何懲罰,還能坐擁老爺你?為什麼?老爺你告訴我為什麼?她駱氏憑什麼?」
白玉書痛苦地閉上眼睛:「真娘,我會責罰駱氏的。」
「如何責罰?關到祠堂閉門思過嗎?駱氏配嗎?這樣不顧祖訓宗法的女子為什麼還能霸占著白家夫人的位置?」真娘咄咄逼人。
白玉書煩悶道:「真娘,白家祖訓男子不許休妻!」
「可是少爺為什麼能休了少夫人?老爺,你是貪戀新夫人年輕貌美而故意縱容嗎?」真娘質問,白玉書語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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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雲暖將駱雪音帶回了聽雨軒,綠蘿和紅玉大抵是領下人們去帳房領賞錢還未回來,她便自己給駱雪音上藥。駱雪音的半邊臉頰因為白玉書那一巴掌已經紅腫起來,五個鮮紅的指印赫然印在上面。
白雲暖讓駱雪音坐在自己床沿上,一邊給她上藥,一邊碎碎念道:「父親竟然真的動手打你,以前他可從來沒有動手打過母親。」說到此處,白雲暖又住了口,怕刺激了駱雪音。果聽駱雪音酸溜溜道:「我說過了,我只是你父親的填房怎麼能和你母親比?」
「你既然知道和我母親沒法比,你還去觸及父親的底線?我母親都不敢觸摸父親的逆鱗,你竟然挑戰了?你到底憑什麼如此自信?那是強金閣,你偷偷摸摸上去也就算了,為什麼一定要叫父親知道?憑你的本事,如果你不想讓父親知道你上了強金閣,你還能讓他知道不成?你有那什麼降落傘包的,不包管你每次都來無影去無蹤的嗎?你到底想幹什麼?」
白雲暖盯著駱雪音的臉,突然生出無數的疑惑來。這一世的駱雪音似乎和前一世的駱雪音有太多的不一樣。雖然臉還是那張臉,可是人卻似乎並不是那個人了。
「駱雪音,你到底是誰?」白雲暖問道,駱雪音的神色僵了僵。
「我不能告訴你真相,你不會相信的。」駱雪音只能這樣說,如果自己告訴白雲暖自己是未來世界裡穿越而來的,這個古代的弱女子會相信嗎?能相信嗎?不會將她當做妖女看待嗎?於是她只能苦笑了一下。
不料,白雲暖卻向後退了一步,鄭重地看著她,沉吟良久道:「你不是我們這個朝代的人,對嗎?」
駱雪音大吃一驚,不可置信地看著白雲暖,顫聲道:「阿暖,你……」
白雲暖落寞一笑,「其實嚴格來說,我也不是這個時空里的人,只可惜陰差陽錯,我以為我死了,一睜眼卻發現自己重生在自己十三歲的身子裡,讓人不敢相信,卻又不得不信。」
駱雪音更為吃驚了,沒想到白雲暖竟和自己有著同樣駭人的背景,她又驚又喜又有些同病相憐道:「我也是我也是,我也以為我死了,可是一睜眼我竟然重生在永定州知府駱子云妹妹的身子裡,不過我比你差點,我照了鏡子,這一張臉和我自己的臉生得不一樣,但是這一張臉要漂亮很多,又是個知府妹妹,家境也不錯,所以我也沒什麼不滿意的。」駱雪音瑟瑟地訕笑。
白雲暖有些匪夷所思,但想到自己離奇的經歷,面對駱雪音的經歷,她也沒什麼不能理解的了。她問道:「那那一世你是怎麼死的?」
「你是怎麼死的?」駱雪音反問。
白雲暖道:「我死得稀鬆平常,病死的,你呢?」
駱雪音已經躲進了被窩,拍拍床外側的位置道:「躺下來,我們兩個好好說。」
白雲暖想了想,便笑著躺到了駱雪音外面,二人同蓋一床被子,相對著訴說往事,不是這一世的往事,而是前生的事。
第一百六十章 疑鬼
在古代已生活了十多個年頭,但是提起那場大火,駱雪音還是心有餘悸。她原是二十一世紀一個女博士,名叫張敏,放棄海外優渥的生活回到老家寧州只為繼承祖傳的中醫針灸之術,成為張家第二十一代針灸術傳人之後,邂逅了陸一鳴。陸一鳴是寧州私人藏書閣的第二十一代傳人。二人同為傳人,同樣肩負家族使命,緣分使然,墜入愛河。
談婚論嫁之時,張敏向陸一鳴提出要登臨藏書閣閱覽群書,不料卻遭到陸一鳴反對,他說:陸家的藏書閣有個規矩,不許女子和外姓登臨藏書閣。張敏一聽這破規矩,心裡頓時抱屈,什麼年代了,還如此歧視女性,於是甩了一句話給陸一鳴:不讓登樓就分手!
兩個相愛的人揮刀斬斷情絲,談何容易?
可是守了上百年的祖訓焉能破得掉?
分手之後的陸一鳴日日將自己鎖在藏書閣上痛苦不堪,終於有一日他給張敏撥來電話,請求張敏和他複合,不要讓他為難。張敏沒有吭聲,電話那頭也在沉默許久之後陷入忙音,張敏有些擔心陸一鳴,便前去陸家的藏書閣探望。她站在樓下叫了幾聲「陸一鳴」的名字,無人應答,只好在猶疑中一步步登上了藏書閣的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