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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傑將軍胸腔充滿悲愴,卻是千言萬語只能化作眼中一抹殤到極致的淚。
「宮裡的日子還請公主萬自珍重。」傑將軍含淚說道。
鍾離雪掉轉頭,毅然決然上了馬車。
傑將軍站在門前丹墀上一直看著馬車走遠,一陣風吹來,吹乾了他眼底的淚跡。肩頭猛然被人重重一拍,傑將軍嚇了一大跳,扭頭一看是安宇夢。
傑將軍立時調整了情緒,對安宇夢道:「阿雪能得償所願,多虧宇夢你鼎力相助……」
安宇夢卻是神色凝然,冷冷道:「但願她此去真是為了尋愛,而不是別有目的,我不希望你們到最後坑了阿暖。」
傑將軍深深一怔。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比愛情更牢靠的感情,便是友情。
二人正站著,相顧無言,忽聽得身後傳來錦屏的聲音:「宇夢,原來你在這裡呀!讓我好找,王妃正差人尋你去呢!」
安宇夢回頭給了傑將軍一記眼色,道:「但願我的擔心是多慮了。」
說著,便隨了錦屏去見白雲暖。
第兩百四十章 安宇夢立書
安宇夢見到白雲暖時,白雲暖正在安品園的園子裡曬太陽。流蘇和奶娘抱了翰哥兒過來逗趣,小傢伙已經五六個月光景,圓嘟嘟的,可愛死了。
見安宇夢來了,白雲暖使了個眼色,流蘇和奶娘便抱著翰哥兒下去了。
安宇夢欲上前行禮,白雲暖哪裡肯依?早從鞦韆架上起身,制止他道:「宇夢,你又何必如此?難道還和我見外嗎?」
安宇夢侷促笑笑,白雲暖上下打量他,見他嘴邊光溜溜的,一根鬍鬚也沒有,越發白淨斯文,甚至帶了點女態。白雲暖滿心憐惜與動容,低聲道:「宇夢,阿雪入宮一事多虧你鼎力相助,只是難為你了。」
安宇夢坦蕩一笑,用白雲暖說他的話回敬白雲暖道:「你又何必如此?難道還和我見外嗎?」
白雲暖一愣,隨即「噗嗤」一笑。
二人於是聊了一會子話,安宇夢談起自己最近在乾的一件事:寫作。白雲暖奇道:「宇夢,你怎麼會突然想到立志寫文?」
「我想古往今來當再大的官又如何?到最後,能名垂千古的卻是那些寫文著書之人。」
「古來聖賢皆寂寞,唯有飲者留其名,你那麼想流芳百世,不如去喝酒?」白雲暖玩笑歸玩笑,但還是支持安宇夢的,「你要立志寫文著說,我焉有不支持的道理?但是我所能支持的不過筆墨紙硯,你需要什麼參考書籍資料,儘管去王府的藏書中搜羅,往後王府內下人們的活你就不要再爭著干,搶著幹了,從前,你要將自己當王府的僕從,做那些雜事,我不攔著你,怕你日子空虛,沒個寄託,容易胡思亂想,現在你既然已經找到你生命的真諦了,那就一心一意寫你的文,著你的書去,那些雜事自有其他人去做。」
「阿暖……」安宇夢的眼裡涌動著淚花。他所能感到幸運的便是他與白雲暖之間沒有發生愛情。許多時候男女之間一旦觸碰了愛情,關係不是每況愈下,便是紅眼相見了。誠如他和洛七尾,今生今世是兩條再也無法交集的線。
安宇夢離去了,白雲暖一個人坐在鞦韆架上怔怔失神,心裡一直懸著的對宇夢的擔心總算有些落地了。
真娘說得對,安宇夢真的是想開了,放下了琴官的仇恨吧!白雲暖想長舒一口氣時,卻又隱隱覺得事情並沒有表面看來如此平鋪直敘。
正悵然若失著,鞦韆晃動了起來,她本能地伸手抓住兩旁的繩子,鞦韆的繩子上纏滿綠色的藤蔓,藤蔓上開滿粉紫色的小花,在夏日的清爽的風裡,那粉紫色的小花散發出濃烈的香氣,在日頭底下,固執得盤桓著,不肯被風吹散。
白雲暖聞著那花香,隨著鞦韆有節奏的晃動來回飄飛著身子,她已經知道身後推著鞦韆的人是誰了,於是心便從開始的驀然驚悸而安了下來。
她仰頭看天空,那天空湛藍清澈,像一塊無瑕的美玉,沁人心脾,醉人心肺。
當鞦韆從高處再次落向低處時,身後的人兒一個凌空坐到了她身旁,她只好往旁邊挪了挪位置,鞦韆繼續上上下下,劃出優美的弧線。
滿園的艷陽明媚,鳥語花香,一切安謐而美好。
白雲暖側頭對上了張易辰俊美的容顏、雪亮的眸子。
「為什麼不肯看我?」張易辰問。
白雲暖紅臉道:「天天看,有什麼好看的?」
張易辰鬱悶,他的腳一下著地,固定住了搖晃的鞦韆,白雲暖定定地看著他,嬌嗔道:「幹嘛?人家正盪得起勁呢!」
她撅著嘴,紅潤的兩片唇若櫻桃一般。見張易辰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喉結明顯因為吞咽口水而上下移動,白雲暖本能向後退了身子。
張易辰有些受打擊了,嘟噥道:「本王對安宇夢真是羨慕嫉妒恨,要不是因為他已經淨身變成了太監,本王真想立馬趕他出王府。」
白雲暖覺得好笑,這樣吃醋使小性子的雍王還是那個馳騁沙場的雍王嗎?
「懶得理你這樣小家子氣!」
白雲暖伸手用食指點了下張易辰的額頭,張易辰配合地向後仰了仰身子,白雲暖驀地神色一黯。她想起從前她最喜歡做這個小動作,她的丫鬟們總是這樣配合得向後仰了仰身子,讓她尋到一絲做主子的滿足感。最早懂得這樣向後仰身子的便是心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