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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姨娘,客人帶到。」丫鬟們回稟的言語舉止也無不恭敬。
紫藤悠悠抬手揮了揮,丫鬟們便給允姑看了茶下去了。
室內就留了允姑和紫藤二人。
允姑站在廳上,竟無端地覺得自己開始渺小起來。
紫藤笑道:「允姑怎麼突然來看我了?坐呀。」
允姑捧著手中的首飾櫝子,道:「不坐了,奉少夫人之命給彭姨娘送賀禮過來,送完了,我也該回去,少夫人有孕在身,身邊缺伺候的人呢!想少夫人一向宅心仁厚,可是身邊的丫鬟一個個都是想攀高枝兒的,終不是安分之輩,也就允姑我這個老婆子還靠得住些。」
允姑話中有話,含沙射影的,紫藤心裡不免憋了一口氣,但面上還是笑道:「少夫人真是太客氣了,想紫藤昔日伺候少夫人左右之時也沒盡到一個奴才的本分,才會讓少夫人嫌棄,遣了紫藤到聽雨軒和心硯換了差事。也幸而要感謝少夫人嫌棄,心硯那麼心靈手巧的丫鬟,跟在小姐身邊近十年也沒什麼差錯,到了少夫人身邊竟就蒙羞投湖了,若是紫藤再在少夫人身邊伺候下去,還不知得怎麼死呢!少夫人宅心仁厚之人也就允姑這樣善解人意的人才配伺候得。」
「做主子的嫌棄奴才沒什麼了不起,做奴才的嫌棄主子終不是本分,在彭姨娘心中,大抵現在覺得白小姐比少夫人要好上千倍萬倍的吧?少夫人說你嫁人,她要送你些賀禮,我原就想勸她,何必呢?送再貴的賀禮亦換不來彭姨娘一聲好的,這少夫人卻是實心腸的,不肯聽我的勸,硬要從自己的陪嫁中選這一套最貴的頭面來給彭姨娘道喜,有些個狼心狗肺的奴才,那貪心就跟無底洞似的,豈能填的滿?」
允姑一番奚落,紫藤早已握緊了座椅扶手,恨不能當即就抽她幾個大嘴巴子,見她緊緊地抱著那個首飾櫝子,萬分不舍之意,紫藤便笑道:「其實少夫人費心了,章家什麼沒有?雖然紫藤只是個姨娘,但是託了白小姐的福,爺念我是在白小姐身邊伺候過的,對我是百般寵愛,賞的首飾頭面堆滿了整個倉庫,我還真戴不完。少夫人送的這頭面不如轉贈給允姑吧!」
「你……」允姑冷嗤,「我就說好心當作驢肝肺,少夫人何必來討一個辜恩負義的賤婢的好?這麼好的頭面,彭姨娘既然不領情,允姑我費點手勁帶回去還給少夫人就是了。橫豎少夫人的心意已經到了,不領情便是彭姨娘的不是!」說著便轉身向門外走去。
紫藤看著允姑的背影,心裡好不惱火,驀地喊道:「慢著。」
允姑停住腳步,回過身來,笑道:「怎麼?彭姨娘到底捨不得這麼貴的頭面,還是要領情麼?這頭面,我橫豎還未帶回白府去,彭姨娘現在改變心意自然來得及的。」
紫藤笑道:「允姑說得對,這頭面是少夫人送我的賀禮?我若不接受便是不知禮數。好歹也在小姐身邊伺候過一段時間,怎能不學點小姐的寬宏大度,與小人一般見識呢?我和少夫人原也主僕情深,可不好被居心叵測之人挑撥離間。只不過,來而不往非禮也,我受了少夫人的賀禮,橫豎也回她一個禮物便是。」
說著,也不讓丫鬟接手,自己親自起身,走到允姑跟前,從允姑手裡拿過了那個櫝子,笑道:「允姑請少待,紫藤去去就來。」說著,又命令丫鬟道:「好生伺候允姑。」
允姑鬱悶地看著紫藤大搖大擺地離了大廳,入了偏房,心裡好不懊惱。紫藤這個小蹄子嘴巴里利索,可比不得心硯由她拿捏圓扁。她走到一旁椅子上坐了,兀自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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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間,章乃春正躺在榻上,翹著二郎腿玩鳥籠里的畫眉。
見紫藤面色鬱郁地走進來,他便起身笑道:「那老jian貨惹惱我的彭姨娘了?」
紫藤抱著頭面櫝子,坐在章乃春身邊,委屈地點了點頭。
章乃春拍拍她的面頰道:「我的好姑娘,你不要生氣,橫豎有我對付她呢!」說著便讓四兒抱了個首飾盒子上來。
「這是什麼?」紫藤說著就打開了那個錦盒,見裡面光華璀璨並排躺著五六枝珠花。上好的織錦製成,枝枝都鑲著名貴玉石。
「不會是將這一盒珠花拿去和她換這一盒頭面吧?不要。」紫藤說著,惋惜地就要去拿那珠花,被章乃春一下拍開了手,道:「別動,你不想活了?」
紫藤疑惑地看著章乃春。
章乃春攬住她的肩,道:「這個老賤貨欺負我的女人,難道不應該給她點顏色瞧瞧?」
「這上面有毒?」紫藤問。
章乃春點頭。
紫藤道:「你是為了白小姐才要懲治允姑吧?說什麼是因為她欺負我,就會說好聽話哄人。」
章乃春笑道:「你們家小姐對你那麼大的恩情,你就不想報答她?這老jian貨留在白家,只怕不知要給阿暖使多少壞心眼呢!你忘了心硯是被誰害死的?要是沒有心硯來章家求我,我又焉能去海神爺手裡把你搶下來?心硯枉死,你難道不該替她報仇?」
紫藤一把合上那珠花盒子,抱在懷裡道:「自然是要的。」目光瞬間陰鬱起來,允姑也實在是討厭,如果她不在言語上屢屢奚落她欺負她,她也斷下不了這個決心。
「只是這珠花的毒得如何才能毒死該毒死的人?」紫藤問。
章乃春便吩咐道:「這一盒珠花只有紅色那枝的簪子有毒,你往她頭上一插,她大概回到白家便可毒發身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