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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麗楓早已哭著笑了起來,她抖著雙肩,啞聲道:「你與心硯真是主僕情深,她明明錯了,你卻為她的錯尋找這麼多的藉口,大段大段地陳情。」
「彼此彼此,你對允姑不也是嗎?你隻身回到白家,卻將她藏在王家,不過是怕我追究她害死心硯的責任而已,怕我會要她為心硯抵命,表面上看起來你是忘本,辜負了允姑的一番養育之恩,可又有誰知道,你心底里真正的想法是要幫她開脫,是要保護她!」
王麗楓倒吸一口涼氣,白雲暖竟聰明如斯,對她的心思一眼洞穿,只怕允姑也難以料到她的這番苦心吧?可是白雲暖卻一清二楚。
「婆婆說,心硯的事我該給你一個交代,雖然是允姑做的,可她終究是為了我,心硯的死,我是始作俑者,我是罪魁禍首,所以說吧,我害死了你最得意的忠僕,要怎樣才能平你心頭之憤!」王麗楓挺直了背脊,坦然地看著白雲暖。
白雲暖冷嗤一聲:「人死不能復生,難道我能要求你的奶娘給我的心硯抵命嗎?如果可以,你又怎麼可能將她留在王家逍遙法外?說什麼該給我一個交代,你明知道在我面前你根本無需交代!」
白雲暖說著扭身出了書房,留下王麗楓一個人悵然若失站著。
白雲暖邊抹淚邊跑到梅香塢去。裡間,只有白振軒一人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他面色雪白,雙目緊閉,鼻息均勻,無比安詳地躺著。白雲暖跪到床前去,握住白振軒的手緊緊貼在臉上,淚簌簌而落。
「哥哥,為什麼我和長嫂都是好人,我們卻依然無法做一對親密無間的姑嫂?哥哥,母親說心硯身為丫鬟,卻不安守本分,是我縱了她,讓她對你存了非分之想,才導致如今害人害己的局面。哥哥啊,你們怎麼知道個中的緣由?妹妹這一生一睜開眼便擔負了前世的血海深仇,我惟願這一世害我的能夠得到報應,愛我的能夠百歲長命,可是為什麼我一步一步小心維護,未雨綢繆,換來的結局卻是一樣的?心硯依然枉死,哥哥你依然是這樣深陷狼狽的境地。前世,你替父從軍,馬革裹屍,這一世我苦心經營,只願你能夠平安一生,咱們兄妹幸福和美,可是如今你卻如一個活死人般……哥哥,你告訴我到底是哪裡錯了?要怎樣,怎樣才能讓心硯復活,讓哥哥你醒過來?」
白雲暖伏在白振軒的床邊,哭得聲嘶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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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宇夢收到溫鹿鳴的來信,便稟告了安善人夫婦倆,匆匆從河西鎮趕到了白家。見白振軒活死人般昏迷不醒,他除了毫無用處的安撫之外,什麼都做不了。
於是辭了白雲暖和溫鹿鳴,悻悻然地回了河西鎮。
心裡一腔憂悶無處排解,便給京城的琴官去信。安宇夢也沒有料到,他只是在信中對白振軒的遭遇那麼一提,琴官竟會從京城風塵僕僕地趕回來。
琴官先是趕到河西鎮與他會合,接著二人同到白家探視白振軒。
琴官對白振軒的情誼讓白雲暖感到撼然。
白雲暖因為那日與王麗楓剖心之後,二人便極少會面。不巧遇到了,也是形同陌路。她想,或許今生今世,她們姑嫂之間的隔閡都不會解開了。
而白姜氏因為白振軒的事情急出了病,自在蘭庭修養,白振軒床前便是王麗楓長期照拂著。
琴官要探看白振軒,需得經過王麗楓同意。白雲暖自然不便出面,便由溫鹿鳴和安宇夢引了琴官去。
聽雨軒的台基上,安宇夢送的那些繡球花早就凋零,琴官的書童黃梔、安宇夢的書童苦兒正和松塔一起搬了幾盆開得正盛的綠菊進來。
黃梔道:「這是相爺賞我們相公的,相公特從京城隨車運回來,送給白小姐。」
白雲暖坐在廊下長椅上,招手讓黃梔過去,問了一些關於琴官在京城的景況。
黃梔道:「一切都好,相公現在是京城梨園這一行里的翹楚,沒幾個能贏過他的,太出挑了也招同行嫉妒。」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一個人風頭太盛,難免招忌恨。」白雲暖回應。
黃梔卻並不擔憂,笑道:「不過我家相公倒也不懼怕什麼,自有相爺替他擋風遮雨,保駕護航呢!」
白雲暖抿了唇,苦笑地點了點頭。
黃梔又道:「只是有一樁,相公覺得不太順心。」
白雲暖正要問黃梔,何事令琴官不順心,卻見喜伯匆匆來稟報說:「啟稟小姐,外頭來了客人,指名要見小姐和少爺,少爺現如今的狀況,不能見客,夫人讓小姐去蘭庭見一見這位客人。」
白雲暖心下狐疑,不知這客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第一百零四章 稀客?
白雲暖讓綠蘿紅玉給自己更了衣,便攜著紫藤到了蘭庭。
蘭庭的廳里坐著母親,母親身後站著真娘。母親的氣色看起來不太好,白雲暖知其是過分憂傷哥哥之故。母親近日一直臥床,鮮少下地,不知今日是來了什麼稀客竟讓母親從病榻上起身,還盛裝相待。
白雲暖進了大廳,已瞧見側首楠木荷花暗紅茶几的兩側各坐著一個少女,兩個少女都約摸十三四歲年紀,雖穿著半舊的衣裳,那衣裳的質地卻是極為考究的,白雲暖的衣服用布已是洛縣最上乘的,卻與這兩個少女的衣裳比起來還是顯得小家子氣了。兩個少女舉手投足都顯得大氣,一看便知是來自大地方,經過世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