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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雲暖笑道:「真娘,我們救人又不圖她報答,如若她能活命,我便會讓父親奉送一些銀兩送他們上路的。雖然咱們對這三個人的底細不甚了解,可是那位壯士是位坦蕩忠義的人。我能感覺得到。」
「可是那位年齡稍長的女子卻不像善類,動不動就要拔刀,這樣說起來,我真有些不放心了,還是讓秦艽隨小姐一同回洛縣去吧!」真娘臉上現出慌張的神色。
白雲暖拍拍她的手,安撫道:「那位姐姐衝動,不過是因為救主心切,而且這一路上她只會保護我,絕對不會加害於我的,這一點真娘你絕對放心,我敢打包票,因為他們小姐的命還系在我身上呢!只有我能帶他們回洛縣找繼母給他們小姐施針哪!」
經白雲暖這麼一分析,真娘便略略放了心,她道:「小姐,那你這一路多保重,與那寧醫娘互相照應些。」
白雲暖笑著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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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振軒正站在自己的屋子裡,對著那張琴發呆。
身後,屋門被推開,傳來有人進屋的腳步聲。白振軒直當是白雲暖,並不回身,只是道:「行裝都收拾好了,哥哥沒有與你同行,萬事自己小心。」
「既然不放心,為什麼不與阿暖同回洛縣?」
白振軒的背脊本能一僵,竟是王麗楓的聲音,他尷尬地有些回身也不是,不回身也不是。
王麗楓哪裡知道他的苦衷?他是無顏見江東父老了。
王麗楓走到他身邊,與他一起看著眼前琴架上的古琴,以波瀾不興的聲音勸慰道:「你到底遇到了何事,我一直不敢問,但是這些日子我看著你萎靡不振,知道你不管經歷了何事,打擊確實很大,曾經那個自負的白家少爺像個不可親近的刺蝟,現在的白振軒卻是一隻被拔光刺的可憐蟲。無論你遇到了什麼,我只想說,請你快點振作起來,走出心理陰影。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的,一直讓自己活在過去的陰影中,不必要。我是一個死過一回的人,我特別知道從今往後的路要怎麼走,萎靡不振絕對不行。」
白振軒臉上的肌肉抽了抽,他側眸看著王麗楓那張恬靜如水的面孔,落寞道:「時至今日,或許冥冥之中因果報應吧!我負了你,負了心硯,害得你們,一個枉死,一個遭遇坎坷,我是個有罪之人,所以才會遭遇羞辱……」
白振軒的眸底全是傷痕,王麗楓張口欲問他的遭遇,又生生忍住了。既然是傷口,總會慢慢結痂,自己又何苦去殘忍揭下呢?
王麗楓手撫著肚子,淡淡笑道:「孰是孰非,恩怨情仇,我都已經不想再追究了。謝謝你,讓我正視這個孩子,從今往後,我會好好的,也希望你也好好的。」
「比起陪同阿暖回洛縣,我想我更應該留下來照顧你們母子倆,洛縣我回不去,你應也是回不去的吧?兩個都回不去的人不如安心留下來彼此照應,這桃花塢的所在,我覺得甚好。」
白振軒的手輕輕握住了王麗楓的手。王麗楓的手顫了顫,卻並沒有推開他的手。
白雲暖站在白振軒的屋外,聽著他二人的對話有些恍惚,哥哥說要照顧王麗楓母子倆,難道王麗楓懷孕了?這肚裡的孩子絕不可能是哥哥的,只能是楊沐飛的。
白雲暖咬住唇,一時心裡五味雜陳,不知該作何感想。
「阿暖他們要回洛縣去了,咱們一起給他們摘幾個桃子路上吃。」王麗楓的提議。
白振軒附和道:「好!」
白雲暖聽見他二人走出門來的腳步聲,急忙閃身躲了起來。待白振軒和王麗楓走出屋門,入了桃林,她才重新走出來。看著桃林中,白振軒和王麗楓的身影若隱若現,聽著白振軒讓王麗楓當心些,白雲暖心裡又悲又喜。
但願他們這一輩子能冰釋前嫌,續了斷過的姻緣,依然做她的好兄嫂。
胡思亂想了一通,白雲暖的眼眸便濕潤了。
「喲,白小姐怎麼一個人在此哭呢?」一個聽不出是關心還是奚落的聲音響在了耳側,白雲暖嚇了一跳。
寧彥已走到跟前來,她一襲牡丹花色的錦衣,襯得人比花嬌。
白雲暖忙振作了神色,笑道:「寧醫娘,你家書童和丫鬟去了這麼久,還不回來。」
寧彥抱怨道:「元寶和小七就是喜歡磨蹭,平常沒少被我訓!」
白雲暖心裡道:原來松塔口中那個奇怪的小丫鬟叫小七。
「桃花塢畢竟在京郊,進城出城總是要費些周折的,兩個孩子路上慢些,也可以理解。」白雲暖替元寶和小七開脫。
寧彥有些不悅,「說得好像你才是他們主子似的。」
白雲暖愣住:怪不得王麗楓說這寧醫娘性情古怪,看來還真是,陰晴不定,喜怒無常,完全摸不准她的脾氣。
白雲暖笑道:「寧醫娘願與我們同往洛縣,實在是古道熱腸,都道是醫者父母心,寧醫娘如此心善,真是患者之福。」
寧彥挑了挑眉,不以為意道:「你到底不是我肚裡的蛔蟲,哪裡知道我心裡的想法?我並不是因為不放心那中毒的女子才要同往洛縣,我是為了一睹針灸大師駱雪音的風采才決定同往的。所以,世人都喜歡自作聰明,我奉勸一句,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莫要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
寧彥突然不作聲了,她已意識到自己失言。按自己的說法,自己豈不成了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