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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那麼捨不得他嗎?」
是張翰的聲音。
蕙娘抬起淚眼模糊的臉,看見張翰一臉幽深莫測的表情。
張翰再次問道:「如果我走了你也會這樣找我嗎?」
蕙娘愣住。
「不會,對不對?在你心中,你最在乎的人,不是我,而是溫先生,對不對?」張翰苦笑了一下,就要向外走去。
蕙娘喊住他道:「等等!」
張翰停住了腳步。
蕙娘從書案上起身,走到張翰跟前去,仰著頭,問他:「是你將溫先生逼走的嗎?」
張翰背脊一挺,「不錯!是我讓他走的!」
「你為什麼要這樣對他?為什麼?」蕙娘捏起粉拳捶著張翰,哭著喊著,「你不知道溫先生病了嗎?你將他趕出王府,這是要了他的命啊!你這是要逼死他嗎?你好狠的心哪!我恨你!我恨你!」
張翰任由蕙娘哭鬧,也不還手,卻見蕙娘身子一癱就倒在了他懷裡。他抱住蕙娘,著急地喊:「蕙娘,蕙娘……」
張翰抱著蕙娘,急急跑回了嘉禾苑。
※
芙蓉堂內,一個丫鬟匆匆跑進正房,附耳對婉婉說了幾句,婉婉拿起桌上一隻茶盞就摔到了地上。
張凌恰好從外頭走進來,見婉婉發怒,那隻茶盞已經碎屍萬段,不由冷嗤一聲道:「喲,這是怎麼了?誰惹著我們少夫人了?」
婉婉氣鼓鼓的,只不作聲。
張凌把目光冷厲地投向一旁站著的小丫鬟,道:「定是你適才伺候不周,惹少夫人生氣了,本爵爺要重重罰你!」
那丫鬟一下,「噗通」跪在地上,哭道:「爵爺饒命啊!奴婢只是告訴少夫人,公主她懷孕了。」
張凌一顫,揚到半空的手改為揮了揮,那小丫鬟立刻連滾帶爬地跑出去。張凌也不哄婉婉,只是走到茶几另一側椅子上坐了,自己倒了碗茶喝,不動聲色道:「你也想要孩子,咱們可以生一個啊!何必眼紅,拿一隻杯子撒氣呢?」
婉婉白了張凌一眼,就跑出去。她一口氣跑到園湖上,對著一湖春水,使勁地吼叫了幾聲。
早有人將婉婉的失常舉動告訴給了白雲暖,真娘道:「作為雍王府的少夫人,她如此不注意自己言行舉止,不愛惜羽毛,成何體統?」
白雲暖道:「由她去吧,只是別讓她傷著蕙娘便是。蕙娘如今作了胎,萬事要小心,還有鹿鳴,趕緊多派些人手去找。」
真娘似乎欲言又止,白雲暖奇怪地看著她道:「你有話直說,吞吞吐吐做什麼?」
真娘道:「聽說溫先生是翰哥兒逼走的。」
白雲暖一下蹙起了眉頭。
白雲暖去嘉禾苑看過了蕙娘,便讓張翰去偏廳見自己。
白雲暖坐在正中太師椅上,張翰走了進來,她便呵斥道:「跪下!」
張翰愣住,但還是溫順地跪下了。
白雲暖道:「你可知錯?」
張翰咬著唇不吭聲。
白雲暖氣不打一處來:「我做了你十七年的親娘,從未對你發過脾氣,你一向懂事乖巧,這一回,你做事怎麼就偏頗了?」
張翰背脊一挺,直視著白雲暖,不忿道:「蕙娘為了溫先生恨我,娘親也為了溫先生十七年來第一次對我發脾氣,溫先生真的有那麼好嗎?讓你們人人都維護他?」
白雲暖心裡憋屈,「翰哥兒,你到底是怎麼了,你如此聰明一個孩子,怎麼就不講事理了?溫先生重病在身,你將他逼走,這是害命,你知道嗎?如果溫先生因此病死異鄉,你如何能心安?」
「溫先生病死異鄉,我不能心安,那麼我娘病死異鄉,王妃你就心安理得了嗎?」張翰的目光充盈著血絲,令白雲暖激靈靈一凜。
「翰哥兒,你什麼意思?」
「對於真娘逼死我親娘的事情,王妃真的不知情嗎?還是因為真娘是王妃想要袒護的人,而讓這件事情十七年隱埋真相?」
白雲暖倒抽了一口涼氣,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
眼前,流蘇跪伏於地,身子瑟瑟發抖著,但嘴裡仍舊道:「奴婢所言句句屬實,當年,真娘對麗楓小姐說的話,奴婢就在門外,聽得真真切切,不敢有半句虛言。」
白雲暖起了身,徑直向門外走去,張翰喊住她,道:「娘親,你會替我死去的可憐的娘主持公道嗎?」
白雲暖不語。
張翰又問道:「娘親,你養我十七年,是真心養我的嗎?還是只是為了給蕙娘養一個童養婿?娘親拆散我和婉婉,讓我娶蕙娘,是否別有目的?是不是要替溫先生遮掩什麼?」
白雲暖深吸一口氣回過頭來,「我養你十七年,的確是真心的,我收養你之初,並不是為了要給蕙娘養一個童養婿,這一切都和溫先生沒有任何關係!」
「是嗎?」張翰冷笑,「娘為何如此袒護溫先生?」
「翰哥兒,娘再說一遍,溫先生的人品是什麼樣的,娘我最清楚,他絕對是個好人……」
「既然溫先生如此好,娘為什麼不直接招他為女婿?」
張翰話音甫洛,白雲暖就上前給了他一巴掌。鮮紅的五指印印在張翰的面頰上,也烙在白雲暖心裡。白雲暖氣到想哭,這個孩子太讓她痛心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 善惡到頭,真娘露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