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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麗楓站起身,隱忍地走向園子,她沖南湘和寶蝶微微搖了搖頭,示意她們無妨,便輕輕走到白振軒跟前去,接過白振軒遞過來的紅辣椒插在了雪人的臉上。
「心硯,雪人的鼻子被你插歪了。」白振軒說著,就握住了王麗楓的手,手把手地從雪人臉上拔出紅辣椒重新插上。
王麗楓呆在白振軒懷裡,側眸看著他笑意融融的面龐,心裡五味雜陳。若拋開「心硯」二字,這時這刻,她也是幸福滿滿的。
二人就這麼手拉手地一起替雪人安了鼻子,安了眼睛,又給雪人帶了斗笠。
南湘、寶蝶見大功告成,拍著掌,剛喚了聲:「少……」就遭來王麗楓一記阻止的眼神,於是二人只能改口道:「心硯姐姐真棒。」
白振軒笑得滿臉生花,王麗楓也賠著笑,只是那笑容多少有些落寞的意味。
忽聽西角門邊一聲喚:「少夫人!」允姑的身影便閃進了梅香塢的園子。
王麗楓蹙起了眉頭,白振軒卻一下躲到她身後去,目光怯怯地越過王麗楓的肩看向允姑,嘴裡道:「心硯,她是誰?我怕她!」
王麗楓一顫,只能護住他安慰道:「爺不要害怕,她不是壞人。」
白振軒頭搖成了撥浪鼓,「她是壞人!她是壞人!心硯,我們趕緊走,她會害你的性命!」
王麗楓已經花容失色,白振軒雖然痴痴傻傻,卻又能明辨這一樁是非。未等允姑走近,白振軒已經執拗地拉住她,飛也似的逃進廂房去。
進了裡間,白振軒一下躲到床上去,他用被子蓋住自己,身子在被子中瑟瑟發抖,驀地又露出一個頭來,對王麗楓道:「心硯,你快和我一起躲起來,壞人馬上就來了。」
說著強拉王麗楓上/床去。
允姑已經挑了帘子,走進裡間,王麗楓只能使勁沖她揮手,她只好又退了出去,在外間等著。早就耳聞少夫人在白家的光景,今日親見,真是痛煞肝腸。堂堂王家大小姐,白家少夫人,卻過得如此卑微、憋屈,可憐見的,少夫人這是何苦啊?
而王麗楓陪著白振軒在被窩裡躲了許久,見白振軒竟然害怕著,害怕著,便睡著了。哀哀嘆了口氣,讓他躺好,替他蓋好被子,這才走出裡間。
「少夫人……」允姑上前喚了王麗楓一聲。
王麗楓回應她的神色卻冷冷的,道:「奶娘,你怎麼來了?」
「非但我,大爺和叔老爺都來了。」
王麗楓愣住,不知哥哥和叔叔來白家所為何事。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不歡
白家書香堂的正廳之上坐著白玉書、白姜氏夫妻。
側首,梅花式泥金小几兩邊,搭著銀紅撒花椅搭的楠木大交椅上分別坐著王麗楓的哥哥王祥康和叔叔王建。
真娘給二人上了香茶,便退到白姜氏身後去。
「二位親家先飲口熱茶,玉書已吩咐下人在花廳準備了宴席……」白玉書對二人做了請的動作,二人卻並不動几上的茶盞,並且神色冷凝。
王建道:「今日,我和祥康侄兒登白家的門,並不是來討茶喝的。」
一言既出,白玉書和白姜氏都愣了愣。
白玉書笑道:「但不知二位親家到白府所為何事?」
王建道:「事已至此,咱們也不拐彎抹角了,打開天窗說亮話吧!祥康,你和麗楓父母雙亡,有道是長兄如父,你身為大哥,這事由你來說。」王建給王祥康遞了個眼色。
王祥康向叔叔點了點頭,便看著白玉書和白姜氏道:「今天我和叔叔登臨白府,是想把麗楓接回去。」
白玉書和白姜氏互看了一眼,心知不妙,白玉書仍舊面上笑道:「大舅哥許是想念妹妹了,讓麗楓回去王家住幾日也無妨。」
「不是住幾日……」王祥康更正。
「那多住一段時間,亦無不可,就是一直住到過年回來亦是可以的。」白姜氏也賠笑。
王祥康冷笑:「過年也不回來了,而且不單是今年過年,以後每一年的過年,都不會回來了。」
白玉書和白姜氏冷色急劇冷凝。
白玉書僵著笑容道:「舅老爺這是何意啊?」
「我話中的意思,白老爺當真聽不懂?」王祥康已經改口。不再稱呼白玉書為親家公。
「還請舅老爺明示。」白玉書拱手。
王祥康憤然拍案而起,冷嗤道:「只道白家書香世家,卻是敢做不敢當的虛偽之輩,我王家當初真是瞎了眼才會結上這門親事,帶累妹妹在這腌臢之地受辱!」
「舅老爺請息怒!」白玉書仍然好言好語,試圖安撫,奈何王建和王祥康叔侄都在盛怒之中。誰也不肯聽他的。
王建道:「白老爺。我侄兒祥康之言,所指何事,你心知肚明。就不必顧左右而言他了。我王家也算洛縣有頭有臉的人家,麗楓是我大哥一房唯一的女兒,未出閣時可是掌上明珠,何曾吃過什麼苦?當初。我大嫂為麗楓相中白家這門親事,看中的便是白家家風清白。白家的男子非但不能納妾,而且潔身自好,從不與府中丫鬟有染,可是而今呢?令公子不但和丫鬟有了醜事。還雙雙投湖殉情,這在洛縣,對王家來說簡直奇恥大辱!想當初。有多少高門大戶上王家求親,我大嫂都一一拒絕。獨獨選中白家大少爺,到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令王家被那些大戶人家取笑也就罷了,還留麗楓在白家做一個丫鬟的替身,她堂堂王府千金,卻日日被令公子以丫鬟之名喚之。如此屈辱,我們外家豈能不替她出頭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