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3 「埃雷依」
「轟！」
伴隨著一聲有如天怒般的轟鳴，化作無數痛苦人臉的死氣仿佛風暴般的襲出。
它的所過之處，大氣盡皆腐朽。
它的所過之處，地面盡數乾涸。
它就像是腐蝕世界本身的毒氣，凝聚天地之間所有污穢之物的集合體，攜帶著令人恐懼的危險氣息，籠罩向了希恩等人所在的方向。
「危險！」
包括蒂耶兒及卡佩琳在內，所有人都產生了這樣的情感，並察覺到自己來不及進行躲避，只能下意識的舉起手來，擋在自己的面前。
理所當然，那是徒勞無功的。
以死氣的可怕，怎麼可能僅憑這種程度的抵抗來進行抵擋呢？
幸好，希恩出手了。
「【付與·驅散】。」
希恩閃身至蒂耶兒及卡佩琳的前方，將整個斷刃騎士團都護在自己的身後，朝著來襲的死氣風暴，釋放出了驅散魔法的魔法。
來襲的死氣風暴頓時一滯，轟然炸開，卻沒有當場消散，而是化作紊亂的漆黑氣流，席捲四周。
氣流如匹練，掃中哪裡，哪裡便如沙塵般乾涸消散。
斷刃騎士團的女騎士們連連驚呼出聲，只感到一陣頭皮發麻，根本不敢去觸及那些死氣的匹練，狼狽的四處躲藏著。
可那些待在王廳的大門外，因摩羅的命令不被允許進來的士兵與騎士就慘了。
他們在沒有能夠及時反應過來的狀況下，猝不及防之間，遭到了死氣匹練最直接的觸碰。
「這...這是什麼啊...！？」
「啊啊啊啊...！」
「我的身體...！」
「救命...！」
剎那間，那些不幸觸及到了死氣匹練的人紛紛都發出了慘叫，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了下去，竟是直接化作了一具具的乾屍，倒在地面上，連一滴鮮血都沒有流出來。
他們的生機被死氣給掠奪了，且還助長了死氣，讓摩羅的死氣變得更強大。
「......！」
蒂耶兒咋舌而起。
「可惡！」
卡佩琳看著這慘狀，也憤怒了。
希恩冷冷的看著摩羅，眼中閃爍起了殺機。
見狀，渾身涌動著死氣的摩羅反而笑了。
而且，還笑得非常的歡喜。
「別這麼看著我。」摩羅嬉笑道：「要是你這麼看著我的話，我一定會更興奮的。」
因為，她就喜歡看到與勇者相關的人痛苦、憤怒、憎恨的模樣。
所以，希恩越是痛恨自己，越是殺氣凜然，摩羅便越亢奮。
「這會讓我忍不住想殺你，讓你更加絕望。」
如此說著，摩羅縴手一招，無數死氣再次化作風暴。
只是，這一次，死氣的風暴不再是一張張痛苦的人臉，而是各種各樣的人臉表情都有。
有痛苦，有哀嚎，有絕望，有恐懼，各種各樣飽含負面情感的人臉就都出現在死氣里了。
希恩能夠感覺到，這死氣的威力，要遠遠的比那個大祭司來得強。
不單單是死氣的「量」比大祭司多得多，連「質」都有著巨大的區別。
「這是我根據【恐怖公】創造出來的魔法，算是【恐怖公】的上位版本，不但威力和效果比【恐怖公】強得多，還有著很多種變化方式，就是需要的死氣同樣比【恐怖公】更加的可怕而已。」
摩羅的嬉笑聲響遍全場。
「幸好，這個帝國從古至今都是很多災多難的，這片大地之下亦不知道埋葬了多少的屍體及鮮血，只要用死靈魔法直接榨取這片大地的生機，那死氣就是要多少有多少，也只有大祭司那樣的蠢貨才會老老實實的去一個人一個人的榨取，累積數千年的死氣，還及不上我在帝國累積十年的份量呢。」
摩羅的話，讓希恩的眼神變得更加的冰冷。
「你到底是誰？」
希恩擠出了這樣的聲音。
死靈魔法。
死亡大靈體。
以及，那高達極限級的力量。
這種種的因素，都在表示著摩羅的不凡，訴說著她的來歷之不簡單。
摩羅倒也沒有隱瞞的意思。
「事到如今，這已經不是不能說的事情了。」摩羅滿不在乎似的開口，道：「看你的樣子，好像已經知道大靈體的存在了吧？」
大祭司在培養利姆喬做大靈體的事情，摩羅自然不會不知道。
而既然那個基地已經被毀，那大祭司及利姆喬的存在曝光，完全是可以想像得到的事。
更別說，摩羅還在大祭司的身上下了針對靈魂的詛咒。
她就知道，一旦出了什麼事，像大祭司那樣怕死的傢伙，絕對會把什麼都往外說。
因此，她才事先下了詛咒，一旦向外人提及自己的計劃，自己的真實存在，那詛咒便會立即生效，將大祭司的靈魂給抹殺。
可就算是這樣，一些情報的走漏都是在所難免的。
所以，摩羅不再掩飾大靈體的事情。
「你見到的那位大少爺，不過是大祭司那個傢伙最近才弄出來的大靈體而已。」
摩羅直視著希恩，嫣然一笑。
「而我，則是大祭司最先創造出來的大靈體，千年前誕生至今的古老存在哦？」
大祭司在千年前，曾經創造出了一個大靈體，並將其稱之為失敗作。
那個失敗作雖成功的抵達了生命的極限，來到了極限級，卻始終都跨不過那道理應能夠自然而然的跨過去的障礙，成為超脫級的存在。
「我就是那個失敗作。」摩羅很是乾脆的承認，卻是不以為然似的道：「當然，不管她創造出多少的大靈體，最終，通通都會成為失敗作。」
這又是為什麼呢？
摩羅沒有解釋。
摩羅只是這麼說了。
「我覺得，她會把我稱作失敗作，大概不是我還沒達到她的要求，更是因為我脫離了她的掌控吧？」摩羅如同在嘲諷著大祭司一樣，道：「她還以為我沒有看穿她的目的，不知道她是想等到跨越生命的極限以後再奪走我的身體，便非常放心的把我放在她的身邊，一起行動了近千年。」
這給了摩羅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她沒有想到，我不但猜到了她的目的，還與死靈魔法的相性極其之高，但凡是她在我面前使用過的死靈魔法，我都能在見過一次以後順利記下來。」
「她沒有想到我會在十年前突然叛變，不但脫離了她的控制，還反過來控制了她，讓她為我辦事。」
「我在她的身上下的詛咒，其實不止是針對靈魂的而已，還有能夠解除她身為不死生物的軀體的魔法。」
「為了不失去那具不死之軀，那個膽小怕死的傢伙只能乖乖的聽我的話。」
摩羅笑著說出了這一切。
「當然，她是不會坐以待斃的，也不甘心會被我這樣的失敗作控制，所以才會火急火燎的想創造出第二個大靈體，通過奪取對方的身體，擺脫我施下的詛咒。」
可惜，摩羅清楚的知道著這一切，卻放任了大祭司。
反正大祭司的計劃一時半會是完不成的，何不在那之前，先將她的剩餘價值榨取乾淨呢？
「我還要感謝孛茲圖特卿，幫我清除了本該清除的垃圾呢。」
摩羅就笑得很開心。
那頗為美麗的笑顏，在死氣的渲染下，只剩下一股股的驚悚感。
希恩沒有因此改變臉色。
大靈體的事情固然令他驚訝，但聽完摩羅的訴說以後，希恩更在意一件事了。
「那你為什麼那麼痛恨勇者？」
希恩做出了這樣的質問。
「————」
這一瞬間，摩羅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驚悚感不但沒有下降，反而攀得越來越高。
摩羅便在死氣的風暴中，淡淡的出聲。
「你知道「埃雷依」這個國家嗎？」
突如其來的提問，令得希恩不禁一怔。
「埃雷依？」
這是哪裡？
有這麼一個國家嗎？
希恩想不起來。
反而是蒂耶兒和卡佩琳，聽到摩羅的話，面色陡變。
「你...你難道是埃雷依人？」
卡佩琳震驚了。
「你們知道？」
希恩立即轉了過去。
回答希恩這個問題的不是卡佩琳，而是蒂耶兒。
「......那是千年前的一個國家。」
蒂耶兒沉聲開口。
「千年前，在人界，有一個名為埃雷依的小國曾存在過，卻在神人魔三族的最終一戰之前毀於一旦。」
這句話，立刻被摩羅給接了過去。
「沒錯，毀於一旦，這個說法用得真好。」摩羅極為諷刺的道：「因為，它真的是在短短不到一天的時間裡毀掉了，被你們口中所讚頌的勇者。」
聞言，蒂耶兒和卡佩琳竟是沒有出聲反駁。
這讓希恩很是驚愕。
「開玩笑的吧？」
勇者毀掉了一個國家？
「為什麼？」
希恩下意識的問出聲。
摩羅回答了。
「因為埃雷依所坐落的地方，剛好就是那時的神人兩族及魔族之間的戰線的交匯處。」
摩羅冷冷的開口。
「那個地方若是不能占據下來，那魔族就能利用當時存在於埃雷依內的一個大型的魔力源泉，施展有利於魔族作戰的大儀式魔法，讓魔族的人在戰場上的力量暴漲至少兩倍。」
如此嚇人的大儀式魔法，自然得進行阻止。
「於是，勇者帶著自己的夥伴，闖入了埃雷依之中，為了阻止大儀式魔法的出現，利用聖劍，直接斬斷了那個魔力源泉。」
「可被施加了儀式魔法的魔力源泉，在那以後直接暴走了。」
「無數埃雷依的民眾被魔力的風暴所吞噬，大聲的呼救，其中便包括我。」
「而勇者呢？」
「他是能救出很多人的，甚至可以拯救埃雷依，讓埃雷依免於一難。」
「但他沒有。」
「被破壞了儀式的魔族惱羞成怒，直接出兵，打響了最終之戰的序幕。」
「為了趕回去迎戰魔族，偉大的勇者不顧自己的爛攤子，帶著自己的夥伴，拍拍屁股就走了。」
「埃雷依就這麼被毀了，不是被魔族摧毀，而是被同族的人族摧毀，被勇者摧毀。」
摩羅的聲音冰冷的有如結了霜。
「你倒是說說，我該不該恨勇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