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志在必得
晚朝正要散去時,一個小太監忽然小跑進來。
「陛下,宣府巡撫都御史雍泰命親兵押回了兩人,是宣府的參將李稽和王傑,雍泰狀告此二人剋扣糧餉,請陛下定奪。」
李東陽猛然一驚。
嚴成錦微微抬頭,看向李東陽,這裡頭藏著一個驚天大秘密。
與李東陽有關!
這個案子不是交由刑部,就是交由都察院處理,只有特殊情況,才交給錦衣衛。
若能將此案破開,升右僉都御史就有幾分把握。
「大人,接活。」一個慎重卻不刺耳的聲音響起。
戴珊反應過來,站出來一步:「陛下,不如將這個案子交由都察院審理?」
「陛下,此案應當由刑部審理。」刑部尚書閔珪站出來。
年關了,各部門都在搶活,嚴成錦斷然不會讓刑部搶去:「陛下,臣有一句不知當講不當講。」
只聞其聲,不見其人,這道聲音極有特色,輕重緩急拿捏得當,讓人生不起氣來。
一聽就知道是都察院那個謹慎的傢伙。
「你說!」弘治皇帝帶著怒意,並非是衝著嚴成錦,而是沖李稽剋扣軍糧一事。
「各府州的御史,皆歸於都察院,既然是由雍泰發現,應當由都察院衙門來審理才合情合理。」
弘治皇帝頷首點頭,道:「就交由都察院衙門吧。」
散朝後,回到都察院衙門。
戴姍召集各御史開會。
「剋扣軍糧一事重大,陛下心中焦急,定要儘快審理出來,你們誰助老夫審理。」
嚴成錦道:「不如就由我和方學來協助大人?」
「大人,嚴成錦年少,寫彈劾疏奏尚可,查案子恐怕不如我與張津。」說話的御史命叫文森。
嚴成錦看過他二人的資料,文森和張津皆為成化朝的進士,而他和方學是弘治朝的進士。
資歷自不如他們兩人,提出異議也正常。
「大人,有我與方學在,三日之內,有四成把握破案。」
文森和張津搖頭輕嘆,才四成把握。
戴姍知道嚴成錦的規矩,暗自加了兩成,六成!不低了。
「嗯,你二人隨我入衙審問吧!」
嚴成錦卻道:「大人稍等,下官要先做準備。」
半個時辰之後,戴姍氣急敗壞:「成錦啊,只是審兩個犯人罷了,不必如此慎重,都快要下值了。」
「此事牽連太多,還是慎重一些好。」嚴成錦寫了一大堆資料,紙條遞出:「敬之兄,勞煩將這些資料搬出來。」
天亮等到天黑。
戴姍氣得拂袖而去,只能明天再開堂了。
方學站在一旁,疑惑:「老高兄,審問這兩個犯人,你將他們的原籍要來作什麼?」
「了解此二人的來歷。」
「老高兄又把宣府的軍糧帳冊搬出來作什麼?」
嚴成錦搖搖頭:「不看案宗就下手查案,有同黨作祟,且不徒勞?」
「可是……老高兄為何把戴大人的資料也翻出來?」
「戴大人審理此案,本官怕他與王傑等人有私。」
「可你……為何把我的也翻出來……」
「本官怕你與王傑有私。」
「……」
方學面色木然,對慎重二字產生了懷疑。
次日清晨,嚴成錦沒有上朝,與方學來到都察院衙門。
戴姍坐在高堂上,衙役們手持儀仗站在兩旁。
台下押著李稽和王傑兩人。
「李稽,王傑,你們二人可知罪?」
李稽和王傑搖搖頭,道:「不知。」
「你們二人剋扣了士卒的糧餉,沒有糧餉,士卒就要吃草根,草根沒有營養,士卒身形消瘦,沒有力氣,韃靼人來犯便無力抵禦,丟了城池,就是賣國通敵的大罪!」
李稽和王傑差點嚇尿了。
剋扣軍餉,也能說成賣國通敵?
二人茫然四顧,尋找聲音的來源,只見有個帶著人籠嘴的傢伙,站在戴姍旁邊。
看不清容貌,聲音似乎是從那裡發出來的。
「說得對,你二人此舉,與通敵無異!」戴姍怒罵一聲,心下卻暗夸嚴成錦說得好。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李稽和王傑油鹽不吃。
「來人,重打五十大板!」戴姍氣急敗壞敲著驚堂木。
嚴成錦知道,戴姍沒啥性子聽這兩人胡扯。
「大人,不如先將他們押入大牢,下官再查一查案宗資料。」
還查?
戴珊側過頭,沒好氣道:「只是兩個小小參將,不必如此慎重。」
「下官,還是要查一查的。」嚴成錦正色。
李稽和王傑被打了三十大板,依舊不肯說,被拖入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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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人之際,王傑對著李稽小聲道:「無需擔心,三日之內必有人來救咱們。」
「大哥說的這個人是誰?」
「當朝最有權勢的人,至於身份,不能告訴你,等著就是,咱們死不認罪,三日內必定出獄。」
從都察院衙門出來,嚴成錦和方學去了李府一趟。
「老高兄為何要來李府?」
「來確認一件事。」
李東陽進宮當值了,並不在府上,嚴成錦又看見了李清娥,這次是專程來找她的。
「來得有些唐突,不知老師不在府上,找老師是想問,老師的是否有一個賢侄,叫王傑?」
李清娥頷首點頭,輕聲道:「是小女的堂兄。」
嚴成錦面色如常,方學卻大驚失色,參將王傑是當朝內閣大學士李東陽的侄兒?
「還請小姐寫在紙上。」
李清娥柳眉微動,問:「可是堂兄犯了什麼過錯?」
「嗯,剋扣軍餉,正關押在都察院衙門。」
嚴成錦看她神色微動,想來與王傑認識,道:「會從輕處理,先寫下來吧?」
正在這時,李東陽大步走進來,道:「你怎麼知道,王傑是本官的侄兒,為了避諱,此事從未提及過。」
真相只有一個,我是穿越過來的……
王傑的老爹老李,是李東陽的堂哥,入贅後改姓王,王傑生出來隨母親姓,所以王傑雖姓王,卻是李東陽的侄子。
只是不同的是,審問王傑的雍泰,被削職為民了。
正是李東陽使的力氣,撈了侄子一把,由他來審這個案子,或許會有改變。
「大人不是入宮當值了嗎,怎麼回來?」嚴成錦問。
「本官沐休半日,你還未回答本官的話。」
「下官翻看了王傑的黃籍,與大人的原籍相同,故有此猜測。」
方學恍然大悟。
李東陽頷首點頭,深深地看了嚴成錦一眼,嚴成錦道:「老師如此看著學生,可是想暗中報復?」
噗~
李東陽差點沒被他氣死。
此話言外之意,嚴成錦要是倒霉了,就是他害的。
「你去告訴王傑,本官不會幫他,若他從實招來,本官還會想辦法為他求情。」
嚴成錦遞過紙和筆,道:「還請大人親自寫上。」
回到都察院衙門,
方學疑惑:「老高兄,方才的證據為何不交給戴大人。」
「戴大人的嫌疑還未排除。」
方學呆若木雞。
戴姍重新開堂,將王傑和李稽兩人押上來,道:「你們二人可知罪!」
「不知!」
「拿下去給他們看看。」嚴成錦將李東陽寫的手書給衙役。
王傑看了之後,整張紙塞進嘴裡,面色得意看向嚴成錦,可下一刻,他便笑不出來了。
「吃掉又如何,本官猜測你或許會吃掉,所以還備有一份。」
只見嚴成錦從袖口裡,又抽出了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