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你要賠償本官
嚴成錦問錦衣衛,該如何追查?
葉准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生怕被質疑業務不專業。
可惜,嚴成錦還是嘆息一聲:「太不專業了。」
「……」葉准。
雙方就此事探討了一刻鐘,嚴成錦覺得妥了,才回府中。
一個錦衣衛喪著臉:「頭兒,只是畫了一幅畫而已,咱哥幾個擦了不就好了?」
另一個錦衣衛小聲道:「咱就跟大人說,實在查不到。」
「你們說得輕巧!」葉准臉色發愁:「大人懷疑是朝中的對頭報復,不查出人來,他難以心安。
他不心安,咱們如何交差?」
幾個錦衣衛面色古怪,只是作一副畫,怎麼上升到報復的層面了?
不過,以這位大人的性子……
葉准等人同時嘆了一口氣。
只是去歇個腳的功夫,就被奸人鑽了空子。
這座院落地處偏僻,平日少有人來,打聽都沒地方打聽去,還如何調查。
嚴成錦教他的辦法是,先查泥土的來源,再查京城有名的畫家。
但僅憑他們幾人,還要盯梢,查到何年何月?
「兩日內查不出來,只能稟報指揮使了。」
頭兒跟嚴成錦相熟,由他出面,最多寫個檢討,也不會太過為難。
葉准嗟嘆的時候。
卻見不遠處有個秀才,懷中抱著土塊走到牆邊,若無旁人的作畫。
這運氣也太好了吧?葉准猛地一拍大腿,大喜:「快!人證物證都在,給他抓……抓起來!」
四個錦衣衛同樣雙眼放光,一個疾衝過去,將那書生按在牆上。
吳奐驚得大驚失色,支吾:「幾位差爺,學生並非欽犯,抓錯人了。」
隨從連忙護著少爺:「差爺!抓錯人了。」
「隨我等進府中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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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准宛如升官加職了一般,心中大呼爽快,還不知道如何向嚴成錦交代,轉眼間,就把人抓到了。
嚴成錦想起方才的畫,從筆法到神態,極為傳神。
隱隱猜測,該不會是唐伯虎回京城了吧?
考上良鄉工程師,就有參加科舉的資格。
按理說,唐伯虎和徐經被懲為胥吏,是不能參加科舉的。
但如今又能鑽政策的漏洞,參加科舉。
何能喜眉笑眼小跑進來:「少爺,人抓到了!」
嚴成錦心中一動,走到前院,看見錦衣衛押著一個書生走進來。
這書生不是唐寅。
眉目清秀,眼中有些畏懼而閃躲,面色通紅。
「大人,搜過身了,您放心審問,小的就在府外。」葉准把人丟在這裡,起身告退。
嚴成錦看不是唐寅,臉色鬆懈幾分:「為何玷污我府上的白牆?」
「學生從這牆邊走過,見這牆又白又細膩……想到狐齋,心中偶有感觸,忍不住就作了幾幅畫。」吳奐吞吞吐吐。
慚愧地從懷中掏出錢袋,恭敬奉上。
「學生…願用錢銀來償還。」
牆上那幾副畫,配上旁白,確實可以當做漫畫來看。
打心裡評價,此人有漫畫的才能,只是無人挖掘。
嚴成錦看了他的銀袋,有不少銀子,這是京城中誰家的少爺?
「你是何人?」
「學生吳奐。」那書生臉色微紅,老實地小聲道。
「是何家境?」
吳奐略微遲疑,他能認出來,方才抓他進來的就是錦衣衛,能役使錦衣衛,此人必定是官。
自己無理在先,又怕給家裡招來麻煩。
「學生一人做事一人承擔……」
吳奐躲閃著眼神,心虛地看了嚴成錦一眼。
嚴府門外,
葉准剛從府里出來沒多久。
屬下便火急火燎地來稟報:「百戶,剛才抓到的,是吏部右侍郎吳寬的二公子。」
葉准心中微微一動,現在進去把人弄出來還來得及。
不過想了想,又鎮定下來。
「問題不大,不必驚慌,嚴大人自會處理。」
……
吳府,
青衣隨從慌張稟報:「老爺,少爺在西城被官爺抓了。」
吳寬神色淡定,捋著鬍鬚問:「何事被抓?」
「作畫……」
吳寬心中有些鬱悶,他乃以書法見長,在京城的名氣不輸李東陽。
長子得了親傳,在朝廷中當中書舍人。
唯獨次子,對書法無絲毫興趣,反倒喜歡作畫。
「是五城兵馬司抓的,還是順天府抓的,老夫這就去要人。」
吳寬放下書,到是很淡定。
京城地界的衙門,都與吏部有關係,年終大計又要來了,不怕官員不給面子。
青衣隨從繃著臉,小心翼翼道:「少爺沒抓進衙門,在一座私宅中。」
吳寬心中微微一動,在將衙役當成私奴來使喚,擅役官差,這是大罪啊。
霎時,猛然一驚,抓住家丁的手:「你說西城區的私宅,還有官差盯梢的?」
「嗯。」
「那私宅是否沒有牌匾,且異常破舊?」
「老爺怎麼知道?」
吳寬踉蹌幾步,壞了!那是嚴成錦的府邸。
誰不知道,這小子彈劾的人,要麼致仕,要麼流放。
他不會因為我兒在牆上亂畫,彈劾老夫吧?
吳寬安慰自己,為官十幾年從未做過虧心事,怕他嚴成錦做什麼?
「準備轎子,去嚴府一趟!」
吳寬雖聽人提起過,嚴府有護衛監視,卻沒真正來過。
不多時,到了嚴府門外。
望著這座沒有牌匾的院落,真如王華所說,有些破舊的。
但這牆卻刷了一層石灰,想必主人家實在看不過去了吧。
他輕叩門扉。
「告訴嚴成錦,吏部右侍郎吳寬登門拜訪。」
片刻之後,門裡傳出一道聲音:「大人,你找我家少爺何事?」
宰相門前七品官。
感覺有被冒犯到,吳寬冷哼一聲:「領兒子,去稟報就是。」
他聽到對方的來頭,又瞧對方眉宇間的氣度,便知道要請示少爺,以免壞了少爺的事。
吳奐有些手足無措,十五個家丁手持武器,站成一排,虎視眈眈地看著他,隨時會衝過來。
嚴成錦至今沒有提賠償,他害怕了,哭喪著臉:「大人,您快讓我賠錢吧,我錯了。」
「本官不要銀子,你要這樣補償。」嚴成錦輕描淡寫。
吳奐差地沒哭出來。
「你將狐齋從頭到尾,用炭筆畫在這些格子上,便算還清了本官的債。」
嚴成錦在冊子上,畫了一個個格子,就像漫畫書里的格子,等待畫入內容
吳奐有些詫異:「這么小的格子,能裝下一副畫嗎?」
「本官說行,就一定行。」
正在這時,門子快步走進來通報:「少爺,門外有個人,說是吏部右侍郎,來領兒子的…」
吳寬?
此人是老學霸了,差點三元及第,才學極受弘治皇帝賞識。
初任吏部右侍郎時,剛好老娘過世,丁優要守孝三年,換作常人,官職不一定得以保全。
但吳寬因為太過優秀,被弘治皇帝辦了停薪留職,回來繼續幹吏部右侍郎。
「你是吳大人的兒子?」
吳奐有些懼怕點頭,道:「大人,還請不要告訴家父作畫的事。」
不多時,何能領著吳寬走進院中。
吳寬見了嚴成錦,開門見山:「嚴大人,本官聽說我兒畫了你家的牆,這是銀子,稍作賠償,人本官帶走了。」
看見旁邊十五個手持武器的家丁,心中不免有些怒意。
終究是不放心兒子,拉過來看了一眼,還好還好,寸發無傷,幸虧老夫來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