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第一波攻擊
嚴成錦起身朝李東陽拱手,「李大人找下官來,是有解決的辦法?」
李東陽老謀深算,跟焦芳乃是師兄弟,更了解焦芳的脾性。
「焦芳為人雖錙銖必較,連本官也不放在眼裡,不過……」李東陽深深看了嚴成錦一眼,面色古怪。
你這小子,從頭到尾找不到絲毫把柄,焦芳是螞蚱腿上刮精肉,無處下手啊。
嚴成錦見李東陽不說話,提醒道:「不過什麼?」
「不過,你日日小心謹慎,出門有錦衣衛監視,又在都察院當值,就不必太擔心了。」
李東陽淡淡地道。
「……」嚴成錦。
焦芳作惡多端,真盯上他,又怎會輕易讓他逃脫。
與周經和傅瀚等人的清直不同,焦芳在朝廷中團結文官,與壽寧侯關係不錯。
從亭榭出來,往東走時看見李清娥。
「小姐,嚴大人比上次來府上更精神了呢,你快和姑爺去後堂,奴婢去攔著老爺。」胖丫鬟欣喜。
嚴成錦轉過頭,果然看見李東陽站起身來,氣急敗壞看向這邊,謝遷饒有興致地看熱鬧。
李清娥聽下人說,嚴成錦到府上,特意從後院來到中院,面頰微微羞紅:「風嬌喜歡直言,嚴大人別放在心上。」
父親向來不喜嚴大人,怎會邀他上門做叨敘。
片刻後,李清娥又擔憂地問:「嚴大人可是有事?」
「無事,只是來府上閒敘,贈李大人一壺葡萄美酒。」嚴成錦自知,為李清娥的名節,不能撩太久,便道:「我,走了。」
李清娥眉目生盼,望著嚴成錦的背影,走出府門。
鳳嬌跺腳道:「小姐難道不喜歡姑爺?」
「爹爹過來了,莫亂說,當心被地爹爹罰不許吃飯。」李清娥提醒一聲,胖丫鬟識趣閉上嘴巴。
出了李府的府門,
何能愁著臉:「焦芳心胸狹窄,咱們寫書信,告訴老爺吧?」
「你知道焦芳?」
「京城的官家都知道,焦芳是前朝的內閣大學士,老爺還寫過他的彈章呢,只是老爺芝麻大點官,人家沒放在眼裡……」
嚴成錦能想像到,老爹氣急敗壞,罵罵咧咧的樣子。
做言官,最失敗的就是寫上去的彈章,被對手無視了。
焦芳,在六部官員中十分特殊。
在前朝時,就已是內閣大學士,只是他這內閣大學士乃走後門進去的,由萬安舉薦。
隨後犯了事,被貶到貴州,弘治朝又調回京城當官。
但,到了正德年間,憑藉劉瑾的關係,當上了內閣首輔大學士。
…………
焦府,一座五進五出的大宅。
正堂里,焦芳換上了寬鬆的華服,被彭華和萬安陷害,也沒下過獄。
「都怪你那侄兒,害本官在牢里五日,受盡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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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喬氏抬手舉著絲絹,抹乾眼角的淚。
「爹,不怪喬姨娘,該死的是喬新元。」焦黃中替喬氏抹眼淚,安慰道:「姨娘別哭了,是爹爹不好,都怪爹爹。」
焦芳氣得牙齒咯吱作響,深吸一口氣,平靜下來:「小小的都察院御史,竟敢牽連本官。」
正室黃氏安慰:「老爺,好不容易回到府上,這幾日……還是不要惹陛下為好。」
「嚴成錦不除,本官入不了內閣,恐怕,還會丟了官位,此子向來謹慎,只怕……我不找他麻煩,他也會找我麻煩。」
焦芳想起屠滽和傅翰等人,皆晚節不保。
嚴成錦官雖小,寫的彈章卻厲害。
這傢伙哪裡來的把柄,他想不明白。
…………
都察院,
嚴成錦走進值房,吳寬朝他招了招手,道:「王大人丁憂回鄉了,今日的經筵,你替他去。」
王大人,就是都察院的王敬之,老御史了。
是都察院派去聽經筵的代表,就好比後世的學校派人去聽講座一般。
也不算難事,吳寬好不容易求他一回。
嚴成錦便答應了下來,前往文華殿,卻看見了焦芳,坐在台下。
「王敬之?」主持經筵的謝遷,微微皺眉:「還不開講,快耽誤一刻鐘了!」
難道吳寬記錯了,今日不是來旁聽?嚴成錦詫異地問:「今日由王大人開講?」
「不然,我等等他做什麼?」
謝遷沒好氣道。
「那便由下官來講吧,今日下官替王大人。」
都察院的疏奏不必經過內閣,嚴成錦估計,謝遷等人還不知,王敬之丁憂了。
謝遷瞪著眼睛,嫌他敷衍:「你連功課都沒準備,如何講?」
經筵,乃是給天子講學,當然,弘治皇帝太忙,改成了太子,但也同樣馬虎不得。
嚴成錦從袖口裡,抽出一份講義:「下官來時,便預料到此等狀況,帶了一份講義。」
百官臉色微微一抽。
謝遷沒脾氣了:「那你講吧。」
嚴成錦走上經筵的講台,吹了吹台上的灰跡,將講義放在台上。
朱厚照見了他,雙眼放光,「老高,今日本宮想聽理科。」
「殿下!」
「殿下!」
謝遷等人拉下臉來,齊齊高呼一聲,勸誡。
朱厚照興致不減,宛如沒聽見一般。
嚴成錦才不講物理化學呢,弘治皇帝來了,似是不想打攪他,站在殿門外。
「臣今日講節用,聖人為政一國,一國可倍也;大之為政天下,天下可倍也。其倍之,非外取地也,因其國家去其無用之費……
意思就是說,聖人如果在一個國家執政的話,就會使一個國家的財富翻倍,擴大來說,如果聖人執政天下的話…」
這是墨子的思想。
朱厚照身軀搖晃,聽得昏昏欲睡,就要栽倒下來。
嚴成錦才不管,反正不是講給他聽的,是講給陛下聽的。
陛下提倡節約,節用最對他的胃口。
殿門外,弘治皇帝頻頻點頭,「嚴卿家總是這般,與朕不謀而合,朕每每來聽他的經筵,總是豁然開朗。
可惜,此子他穩重,不常在朝堂上諫言。」
呸~不要臉的馬屁精。
蕭敬暗啐一口。
焦芳微微眯著眼睛,聽罷後道:「嚴大人好大的膽子,竟敢在經筵上,發表忤逆之言。」
嚴成錦愣住了。
經筵講義乃以前準備,題材經過仔細斟酌,既符合弘治皇帝的口味,又暗含治國大義,堪稱年度最佳講義。
哪裡忤逆了?
經筵向來少有人挑毛病。
果然與史書中一樣,如此沉不住氣。
「焦大人有何指教?」
焦芳冷下臉來:「你方才說,聖人治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