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3章 阿姨再見
森森偷偷扁了扁嘴巴,再次仰頭的時候露出人畜無害的表情,看似漫不經心一般回應道:「嘉佑兩個小時前離開家,叔叔都會擔心,爸爸擔心我們也是正常現象嘛。」
「哥哥說得對!」莎莎舉起小手,笑眯眯附和道:「但是爸爸和陸叔叔還有區別哦,爸爸只會自己消化怒意,不會為難我和哥哥。」
果不其然,陸弘琛聽到這番話,臉色稍有變化,但他又沒有辦法與兩個孩子計較,心裡愈發覺得兩個小崽子有些礙眼。
就連阮詩詩都聽出兩個孩子的弦外之音,立刻出聲制止道:「森森莎莎,私下不可以隨意評價爸爸,更不可以隨意評價長輩。」
兩個孩子乖巧應聲,車內又是一片歡聲笑語。
不過森森這話這話倒是提醒了阮詩詩,如果喻以默看到陸弘琛,說不定又要暗自慪氣,亂吃飛醋。
一個余飛鸞已經夠讓人頭痛了,再出現一個陸弘琛,別院的日子就沒法過了。
他們之間的關係才稍稍緩和一些,這個時候最好不要再出什麼亂子了。
想到這裡,她側眸看向正在開車的男人,緩聲說道:「森森說的沒錯,你還是在前面路口把我放下來吧。」
「其實也不差這幾步路,森森和莎莎童言無忌,你這麼通透的人怎麼也當真了呢。」他急忙應聲,半開玩笑一般說道。
但是阮詩詩打定主意,一定要在路口處下車,陸弘琛也怕逼得太緊會適得其反,只能由著她的性子將車停下。
幾個孩子一同下車,嘉佑照例伸出雙臂向她要抱抱。
她眼裡帶著寵溺的柔光,小心翼翼將小嘉佑擁入懷中,「回去一定要乖乖聽爸爸的話,我改天再去帶你找漂亮阿姨聊天,好不好?」
嘉佑似乎很喜歡溫以晴,重重點了點頭,臉上漾起一抹笑容,吐出一個「好」字。
他開口的次數少之又少,甚至在遇到阮詩詩以前很多人都以為他是一個啞巴,阮詩詩聽他說話的次數也屈指可數。
難得再次聽到他講話,阮詩詩臉上滿是喜色,立刻回身望向陸弘琛,「以晴的治療很有效,我希望你可以同意嘉佑繼續治療。」
她臉上笑容帶著暖意,似乎很在意他的答案一般,陸弘琛心情也跟著愉悅許多,但並不打算直接答應下來,「我和溫醫生不熟,但我會認真考慮你的提議。」
一是因為他不想潑她冷水,另一方面是因為這樣可以多與她接觸,是一舉兩得的美事。
他從阮詩詩懷中接過嘉佑,溫聲細語道:「嘉佑先跟爸爸回家好不好,媽媽今天也也要回自己的家,我們可以明天再來找媽媽玩。」
嘉佑聞聲先是點頭,然後又遲緩搖了搖頭。
陸弘琛牙關猛然一緊,抱著嘉佑的胳膊立刻收緊,懷中孩子感覺到他的變化,臉上出現一抹旁人不易察覺的懼意。
陸弘琛的聲音聽起來依舊溫和,「我知道你捨不得媽媽,可是我們現在必須要讓媽媽回去了,不然媽媽會不喜歡嘉佑。」
這一次嘉佑也不管他究竟是什麼意思,立刻乖巧點頭。
察覺到小嘉佑愈發適應「媽媽」這個稱呼,阮詩詩下意識皺緊眉頭,語氣嚴肅望著陸弘琛提醒道:「您要正確引導嘉佑,而不是一味順應他的想法。」
她似乎不想聽他的解釋,還不等他開口說話又繼續補充道:「如果嘉佑接受我是他母親這個設定,再想讓他接受別人難上加難。」
陸弘琛目光灼灼望著她。
她口中的「設定」正是他想要的結果,也不會有其他女人代替她在嘉佑心中的位置。
森森察覺到他富有侵略性的目光,立刻拽緊阮詩詩的衣角,「媽媽,我們回去吧。」
她點頭,還沒來得及和嘉佑道別,耳邊突然響起一道有些陌生的奶音,「阿、姨,再見。」
空氣中只有剛剛抽芽的枝條在涼風中簌簌作響,陸弘琛周身散發出的戾氣讓懷中的孩子牙關寒顫。
阮詩詩全身血液猛然凝固,循著聲音錯愕望向嘉佑,「你剛剛叫我什麼?」
「阿姨……」
他小手緊緊攥成拳頭,說出這兩個字似乎用了吃奶的力氣,臉色漲的通紅,指著從金玉良緣開車回來的那條路,磕磕絆絆說道:「說……阿姨……」
「溫姨今天教嘉佑很多東西,其中一點就是如何區分您是媽媽還是阿姨。」森森慢條斯理回應道。
陸弘琛聞聲眼中毒辣快速閃過,與他溫文爾雅的模樣形成鮮明對比。
阮詩詩臉上喜色愈發明顯,本來打算與他說話,抬眼瞬間正好捕捉到他一閃而過的變化,還不等她反應過來,見到的依舊是男人溫和的神情。
「詩詩?」
她急忙搖頭,「沒事,剛剛眼花了。」
「看來溫醫生的治療的確有效,說不定嘉佑很快就能像正常孩子一樣生活……」
陸弘琛先發制人,語氣里透著藏不住的欣喜,「我願意出業內雙倍的價格,請她幫忙治療嘉佑。」
阮詩詩見他神情話音都和從前無異,不免在心裡暗笑自己的想法過於極端了,也許剛剛只是眼花而已。
「以晴是我的朋友,您不用這麼客氣。」
兩個人敲定過下次治療嘉佑的時間以後,陸弘琛啟動車子。
車窗緩緩上搖,他的臉上也逐漸浮現出猙獰的表情,隨手撥通科室助理的電話號碼,語氣中透著陰狠,「阿宏,立刻幫我查一個叫溫以晴的兒科醫生,我要全部資料。」
掛斷電話,車子如同離弦的箭一般,加足馬力離開這條冷意陣陣的小路。
喻以默在辦公室吃過晚飯才回來,片刻不曾耽誤直接進書房,繼續沒有完成的工作。
暖黃色燈光灑在書房中的每一個角落,平穩的呼吸聲在安靜的房間中迴蕩。
舒軟的沙發上窩著一個蜷縮成一團的纖瘦身影,原本蓋在身上的毛毯不知道什麼時候滑落到地上。
即使在睡夢中,阮詩詩的秀眉依然緊鎖著,精緻的臉頰上不難看出愁容。
喻以默骨節分明的手緩緩伸向她的眉間,不等觸及又停留在半空中,最後只是將毛毯重新蓋在她身上。
她睡的本來就不安穩,感覺到輕微動作低低嚶嚀一聲,迷濛睜開雙眼,映入眼帘的就是喻以默稜角分明的剛毅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