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誰知進家門,她娘她大嫂也問起來孫紅霞的事,畢竟這種事太稀罕了,聽都沒聽說過,進了人家門,證都領了,竟然鬧著離婚。
冬麥還能怎麼著,又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一遍,她娘她大嫂重點打聽了沈烈的情況,她打心眼裡並不太待見沈烈,不過不得不說沈烈人其實還不錯,便擺了一些事實,說了沈烈的家世,沈烈當兵立過功,沈烈給他們送魚,沈烈捉兔子,還有沈烈跟著路奎軍弄羊毛。
她娘胡金鳳一聽:「這小伙子不錯啊,挺能耐的,這不是挺好一女婿嗎,怎麼就不要了?」
冬麥更加無奈了:「不知道啊,說他窮……」
她大嫂謝紅妮說:「我聽出來了,其實就是窮大方,沒錢,還挺大方,怪不得呢。」
胡金鳳想想,覺得有道理。
冬麥:「估計吧。」
謝紅妮:「孫家又張羅著給她閨女找女婿呢,聽說現在已經開始相親了,不過也不好相,她家就那麼擺了前面女婿一道,你說誰敢娶啊?孫紅霞她娘也氣得要命,聽說都吃不下去飯,不過孫紅霞倒是挺看得開,前幾天還看到她去莊稼地里鋤草呢。」
冬麥:「人家自己能看得開就行,人家既然敢做這種事,說明人家心裡有底,反正自己做的決定,自己能承受就行唄。」
冬麥這麼說,卻是想,自己要孩子艱難,以後難免受氣,如果夠狠,乾脆離婚,那才叫痛快呢。
她這麼一說,胡金鳳和謝紅妮自然一起說她,甚至拿林榮棠舉例。
「比如你和咱家女婿,你如果哪天鬧著要離婚,總得有個緣由吧,好好的女婿,哪能隨便就離?」
說這話的時候,恰好她大哥江春耕進來了,一聽這個,便說:「冬麥如果要離婚,那肯定是林榮棠那小子不好,想離就離唄,離了再揍一頓那小子!」
胡金鳳瞪他一眼:「我們娘倆說話,你瞎說什麼!」
冬麥便沖她哥哥笑了:「還是我哥好!」
她這個大哥比她大七歲,小學三年級就輟學了,文化沒多少,但是打過不少架,遠近幾個村有名。
他十幾歲那會子,正趕上大隊裡鬧騰,有人來砸家裡的鍋,他回手抄起一塊板磚,說這是我家吃飯的傢伙,誰敢砸,我就和他拼了。
半大小伙子,卻一股子不要命的狠勁,那些人還真慫了。
再之後那段沒處講理的日子,江春耕憑著手裡的板磚,做到了人人怕,你鬧騰別家可以,不能來我家,江家日子過得竟然還算太平,熬過了那一段。
江春耕雖然在外面打架鬥毆,可是對冬麥這個妹妹卻很疼愛,小時候胡金鳳去地里幹活忙,沒法看著冬麥,冬麥可以說是在江春耕背上長大的。
長大後,江春耕也疼冬麥,疼到什麼好吃的都給她留著。
旁邊胡金鳳無奈,說兒子:「你啊你,就是慣著她!」
江春耕:「吃飯吧,我爹宰了一隻雞,燉了。」
雞自然是為冬麥特意宰的,江春耕去野地里采了點蘑菇,也都放進去了,燉得香噴噴,胡金鳳把最好的雞腿肉放到了冬麥碗裡。
冬麥沒吃,轉手給了旁邊的小侄子,小侄子三歲了,叫滿滿,長得特別壯實,就一胖墩。
冬麥吃著飯,慢條斯理地和她爹說起來,說上次去城裡檢查身體,結果看到人家開飯館,多麼多麼掙錢。
「爹如果能去城裡開,那買賣肯定好。」
她這麼說了後,她爹江樹理倒是有些興趣,詳細地問了問,她娘卻覺得,陵城房租肯定貴。
「那不是咱們能負擔得起的,得下本錢才行,萬一賠了呢?」
「再說了,誰知道接下來怎麼著,說是改革了,讓大家可以做小買賣了,但這政策一天一個樣,我看咱先別折騰,慢慢看著再說唄。」
這倒不是胡金鳳膽小,實在是過去經歷的那些事嚇怕了,一會一個樣,沒個准,平頭老百姓就是草,還不知道這風向怎麼吹呢,哪敢冒頭,怎麼也得多看看,等真得落實在了,再看看怎麼幹。
江樹理嘆了口氣:「就你這樣,吃屎都沒個熱乎的。」
胡金鳳瞪眼:「你說啥呢?」
老兩口差點吵起來,冬麥趕緊勸架,於是折中,說能不能去公社裡尋個地方開個湯麵館,或者一開始就擺個小攤就行,都不用支多大攤子,等後面看著生意好了,再盤一個店面來做就是了。
這倒是中了胡金鳳下懷:「這個可以,回頭你就做起來,挑著擔子去公社賣,我幫著你一起賣,反正沒太多本錢,咱這就是摸著石頭過河。」
謝紅妮也贊同:「到時候我抱著咱家滿滿過去幫忙。」
於是事情仿佛就這麼定了,大家熱火朝天地說起來。
冬麥是在要出門的時候,和她娘說了下自己不容易懷孕的事,很輕描淡寫地說,就好像說今年我們玉米賣了多少斤掙了多少錢。
她娘開始聽到都沒明白:「啥?」
冬麥:「就是不容易懷上的意思。」
她娘張著嘴巴,愣愣地看著她,後來眼淚就唰的一下子流下來:「怎麼這樣?怎麼這樣呢,醫院說什麼了嗎?這得去看看啊,咱們南邊村裡有一個老中醫,人家開的藥靈,這幾天人家老中醫去城裡看孫子了,等過兩天人家回來,你就讓人家開個藥。」
冬麥其實不太信什麼老中醫,她去了醫院,看人家那儀器,一看就是實現了四個現代化,人家能不如那老中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