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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有人起鬨,往冬麥頭上灑桑耳,還有人鬧著讓新媳婦給他點菸。
旁邊自然有媳婦護著冬麥,不讓蒼耳灑頭上,又有人呵斥那個要求點菸的:「你是老幾啊,還讓人給你點菸,不看看你那德性,以後你烈哥揍死你!」
大家就哈哈笑起來,有人就說烈哥一看就疼媳婦,你先讓新媳婦給你點菸,烈哥惱了怎麼辦,要點,也得是先給烈哥點菸。
不知道是誰開了句玩笑,說她以前又不是沒給男人點過煙。
只這一句,場面一下子尷尬過來了,誰不知道眼下這個媳婦原來是林榮棠的,當時跟在林榮棠身後,羞答答的,被林榮棠牽著手四處拜年,那場景,大家還記得呢。
這時候,就聽得一個人說:「這是幹嘛呢?還挺熱鬧的!」
聲音不大,但是挺有分量的,大家都看過去,有人就認出來了,這是路奎軍的媳婦,叫牛金柳,是個挺厲害的主兒,潑辣能幹,又有錢。
牛金柳一進來,便護在了冬麥前頭:「我聽說咱這裡都興鬧新媳婦,我得見識見識,你們都怎麼鬧呢,來,先給我看看。」
她嘴上這麼說,那眼神,卻是厲害得很,大家一時都不太敢說話了。
別看這些年輕小伙子平時挺楞挺能耐,可他們都知道人家路奎軍是什麼人物,不敢得罪,牛金柳今天明顯是護著冬麥的。
劉金燕見這情景,也生怕大家下不來台,便忙說:「意思意思得了,就灑點蒼耳吧,再給你們分一包煙,有煙堵著你們的嘴,少說話。」
大家自然也都順著台階下,於是劉金燕拿了幾包煙來灑,大家各自搶了幾支,便也一鬨而散了。
男人們散了,冬麥鬆了口氣,感激地道:「嫂,今日多虧了你。」
牛金柳:「這群男人真不像樣,鬧什麼鬧,看著就惡俗!」
周圍人心想這不是流行麼,大家都這樣,不過沒人敢說話。
牛金柳說了幾句鬧洞房的惡習後,又和冬麥說了一會話,這時候酒席要開始了,大家擺開桌子,就在新房裡吃席。
席面自然不如之前冬麥做的,不過是普通的農村流水席,不過好在大家吃個喜慶,倒也吃得熱火朝天,牛金柳看著這個,想起來一件事,昨天王元德,也就是那個公社副書記,說是家裡老爺子壽宴,想讓冬麥幫整治呢,不過人家是新娘子,她也不好提這事,只能回頭再說了。
吃完酒席,大家說說笑笑的,又來了一些媳婦帶著小孩子來看新媳婦,不過好在沒人說什麼讓人尷尬的話了,等到天晃黑時候,客人也就陸續離開了。
村里幫忙的媳婦勤快地幫他們把剩飯剩菜收拾起來,沈烈這個人向來大方,剩下的一些就讓大家各自分分,借的桌子還回去。
沈烈對大家一直很好,村裡的媳婦啊嬸啊伯娘啊都喜歡他,便幫著把廚房打掃了,連院子的炮皮也都掃乾淨,於是等到大家全都散了的時候,屋裡內外都乾淨整齊得很,根本看不出才辦過酒席。
冬麥也跟著掃了掃地,之後又將自己帶來的被褥鋪展開。
沈烈關上了大門進屋的時候,就看到冬麥穿著一身俏生生的紅,半跪在炕上,正疊被子。
她彎腰的時候,清瘦修長的背脊微微彎下,腰那裡就更顯得纖細柔軟。
她今天的頭髮被高高地盤起來,斜側插了一大朵紅絨花,後頸脖子露出來,脖子線條修長,顏色白潤,襯著嬌艷喜慶的紅,看得人口渴。
她把被子疊好了,便伸手將被子放在角落,放的時候,兩隻胳膊伸出,這麼一伸,腰更顯得細了,腰上面便鼓鼓的。
平時她不這麼穿,會稍微寬鬆一些,但今天是新媳婦,新媳婦身上綁著紅錦帶,那麼一綁,把女人家該有的身段全都顯出來了。
冬麥這個時候才發現,他進屋了。
她跪在炕上,回頭看他。
卻見他毫不掩飾地望著自己,直白熱烈。
她便意識到,天已經晃黑了,大門關了,新房的門關了,而她的新郎正站在新房門前。
她臉紅了,抿著唇低下頭。
修長的頸子微屈下,白淨柔潤的臉龐泛了紅暈。
她和他其實挺熟了,畢竟認識那麼久,但是現在,她在他面前不知所措。
她身子緊張地兩手絞著。
沈烈走上前,走到了炕邊。
他一句話都沒說,可是他的眼神表達了太多的意思。
他站在炕邊,高大的身軀微微前傾,就將她籠罩了,他滾燙的呼吸灑在她高高挽起的髮髻上,輕輕拂動她耳邊幾根散落的碎發。
冬麥的身體便瑟瑟發抖。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也沒什麼好怕的,就是會疼,她又不是沒疼過,至於嗎?
可她就是忐忑,就是像秋風中的落葉一樣,她覺得眼前的男人和林榮棠不一樣,他太過強壯,起伏的胸膛散發出讓她陌生的力道,那些強悍到讓人生畏的氣息籠罩著她,那是足以傾軋她的陌生力量。
在他面前,自己脆弱的像是一片無能為力的落葉。
沈烈意識到她在害怕,便輕握住了她的手,在她耳邊低聲說:「這麼怕我?」
冬麥咬唇:「也沒有,就是,就是……」
就是什麼,她說不上來。
沈烈看她臉上那水胭脂一般的暈紅,低笑:「這麼怕,那你昨天還那麼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