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就這麼前後鄰挨著,他躺在他家炕上,隔著一道牆,聽後院的聲音就聽得特別真切。
他都能聽到後面一聲一聲的哭,可憐兮兮的。
沈烈黑著臉,用被子蒙住頭,讓自己不要去聽,專心睡覺,可是不行,後面還是那聲兒。
沈烈氣得差點把被子扔地上:「這還有完沒完?」
整天這麼鬧騰,竟然還沒懷上?
沈烈下意識竟然想著,等懷上了就不能鬧騰了吧,他就能睡好覺了吧?
可誰知道,等人家那邊徹底沒聲了,他還是睡不著。
「艹!」沈烈罵了一聲,披衣服起來,直奔灶房裡提了水。
很快,沈家院子裡傳來沖水的嘩啦啦聲。
當那沁涼的井水沖刷過眼睛鼻子耳朵,封閉了一切的感官後,沈烈只有一個念頭:後院那小媳婦,她趕緊懷上吧!
第5章 城裡拜訪
冬麥覺得,生孩子這個事並不難,很多人結婚一年半載就生了,而自己結婚半年沒生,不過是運氣不好,但自己這麼努力,晚上隔三差五都要忍著痛,按理應該很快就能懷上吧?
然而事情並不像冬麥想得那麼順利,夏天過了麥收後,就入了秋,冬麥的桃紅裙子洗洗收起來了,秋天被風一吹,樹葉嘩啦啦地落了滿地,中秋節吃月餅,月餅吃完了,眼看著天就要涼了下來,冬麥肚子依然沒動靜。
王秀菊為此說過好幾次,意思是催著林榮棠帶冬麥去陵城看看:「不看看怎麼知道,萬一有個啥呢?這都眼看進門一年了,肚子還沒動靜,你說我能不急嗎?人家隔壁老三家媳婦肚子吹氣一樣大起來,人家天天問我你家媳婦啥時候懷,我怎麼有臉和人家說?」
這並不是王秀菊非要為難兒媳婦,是她確實覺得自己受委屈了,沒臉了。
她這個人個子矮,長得也不好看,以前自卑,人堆里不愛吭聲,後來三個兒子爭氣,她揚眉吐氣了,揚眉吐氣後,她就比一般人更要強,事事都要出風頭,生孩子一項比人家落後了,她就受不了了。
天天被這麼說,冬麥難受起來,覺得這日子真是沒法過,她甚至曾經哭著對林榮棠說:「等明年咱們結婚一年,我要是生不出來孩子,我們就離婚吧,我是受不了了。」
她是當兒媳婦的,做不出和婆婆對上的事,況且她確實肚子沒動靜,人家婆婆說她,至少按照村裡的邏輯,那是句句在理的。
林榮棠自然是心疼冬麥,抱著冬麥安慰,說沒事,等等,也許就有了,還說咱去醫院查吧,趕明兒就去醫院查。
於是這天,秋天莊稼收了又播種後,林榮棠找王秀菊要了五十塊錢,提了半袋子玉米面,帶著冬麥過去陵城了。
去陵城,先是坐牛車,之後又乘坐公家的那種公交車,總算到了陵城後,冬麥暈車,一下車吐得稀里嘩啦,林榮棠從旁邊悉心照顧,找旁邊小賣鋪要了水來,給她漱口,又給她買一兜肉的小包子吃。
冬麥含著眼淚看林榮棠:「你對我真好。」
只是可恨,她沒能給他生孩子,她對不起他。
林榮棠嘆了口氣,安撫地摸了摸冬麥的辮子:「別瞎說,你我是夫妻,這都是應該的,我們先去二哥家安頓,明天再去醫院,今天估計去醫院也晚了。」
冬麥越發感動,心想她找的這個男人,天底下再也沒有能比上的了,如果自己真和他離婚,以後的男人是萬萬不可能像他這樣疼愛自己。
吃了小包子後,林榮棠背著玉米面,扶著冬麥出了門店,站在路邊研究著公交車站牌,城裡車水馬龍,林榮棠雖然來過,但也不是特別熟,他還是得先研究研究。
正研究著,就聽到一個聲音:「哥,你怎麼在這裡?」
林榮棠看過去,竟然是沈烈。
他頓時笑了:「你怎麼也在?我說這兩天沒看到你人影,原來是來城裡了。」
說話間,他看到沈烈旁邊還站著一個人,看樣子四十多歲,穿著黑呢子大衣,一看就特氣派,倒是有些驚訝。
沈烈便介紹了林榮棠,又對林榮棠說:「這是我以前部隊認識的前輩,叫路奎軍,我得叫他一聲大哥。」
林榮棠一聽路奎軍三個字,頓時肅然起敬,他知道這個人。
三年前,這個人的大名就傳遍了陵城下面各公社,人人都知道,這位從某蒙拉來了三貨車的羊毛,之後自己用改造過的舊梳絨機,用兩個月的時間將三貨車的羊毛梳成了羊絨,他把羊絨賣出去後,一口氣掙了五萬塊。
要知道這年頭,一年能掙一萬的,都是萬元戶,都要上電視,路奎軍這件事瞬間傳瘋了,大家都羨慕得流口水,都想跟著路奎軍學。
林榮棠只隱約聽人提起這位傳說中的路奎軍以前在部隊幹過,沒想到沈烈竟然認識他。
路奎軍倒是一個愛笑的,他趕緊搓了搓自己的手,之後向林榮棠伸出手來,慌得林榮棠趕緊和他握手,恭敬地說:「認識你真高興,幸會幸會!」
這是他以前別人家裡看電視學到的,知道電視上這麼說。
路奎軍看向了冬麥,見冬麥臉色不好,便問:「這是怎麼了?」
沈烈也注意到了,挑眉問:「暈車?」
林榮棠有些不好意思:「暈車挺厲害的,剛才還吐了,現在好點了,我正打算坐公交車去我二哥家先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