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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著,沈烈卻突然說:「你要聽歌嗎?」
冬麥沉默了一會,才問:「你還會唱歌?」
沈烈:「當然了。」
冬麥:「那你唱一首吧。」
於是沈烈就真得唱了,唱的竟然是軍歌,就是那個「日落西山紅霞飛,戰士打靶把營歸」,冬麥小學時候軍訓,參加活動,也唱過,旋律熟悉得很。
不過沈烈唱起來聲音雄渾好聽,透著男性成熟穩健的力道,在這冰冷的夜晚,聽著竟然格外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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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冬麥村子附近的時候,沈烈便停下了車子,幫她把水桶卡在了前面大樑上,讓她邊扶著水桶邊推著走。
「我就不進你們村了,不然你哥看到我,估計把我揍出來,回到家,你也別提是我幫你弄的魚。」
冬麥聽著這話,便想,他倒是心裡明白,哥哥見到他,肯定會揍他的,如果知道是他幫弄的魚,甚至可能連魚都給扔了。
「好,那你回去吧,你明天是要去公社?我會給你留著魚湯麵。」
「嗯,那我回去了。」
冬麥便脫下棉衣,遞給他,脫下來的時候,她頓時感到身上冷了,不過好在馬上進村了,就這麼短的路,她能忍。
她看著沈烈披上那棉衣,問:「你走著回去?」
沈烈:「我不走。」
冬麥疑惑地看著他。
沈烈:「我跑回去。」
冬麥:「跑?」
沈烈紮緊了棉衣的腰帶,朗聲道:「我其實一直習慣每天跑步,跑起來比自行車快,這點路,我一會就跑回家了。」
冬麥驚訝得不說話了。
沈烈看看冬麥:「那我先跑了。」
說完,沈烈果然跑了,特別快,像下山的豹子那麼快,幾乎化為了一道黑影,嗖嗖嗖地就不見了。
冬麥看得目瞪口呆,心想,怪不得當初他能捉兔子。
看他走了,也就趕緊推著自行車回家去了,她挑得偏僻后街走,不過快到家的時候,還是看到周圍鄰居,好像在找人,接著就聽到她哥喊她名字。
她頓時明白了,這是看自己太晚不回來擔心,便忙到了家,到家後,她娘見到她總算鬆了口氣,過來一把抱住了她:「這麼晚,你去哪兒了?你這傻孩子!」
冬麥看她娘這麼激動,明白了,她娘難道以為她尋短見了?
怎麼可能,她是那種想不開的人嗎?
冬麥趕緊給她娘看自己的收穫:「我去弄魚了,不用花錢,我就可以做魚湯麵了!」
胡金鳳差點又哭出來:「你這孩子!」
於是趕緊通知她家裡人,不用找了,家裡人知道她竟然去弄魚,自然是有些無奈,教訓了她一通,特別是江春耕,更是惱火:「是缺你錢花還是怎麼著,這麼冷的天你去鑿魚,這可真是長能耐了!」
她大嫂謝紅妮趕緊勸江春耕:「算了算了,這不是回來了嘛!」
冬麥熬過了罵,喜滋滋地顯擺:「我弄了七八條魚呢!」
江春耕臉更黑了:「沒把你掉水裡算你運氣!」
江春耕這麼生氣也是有原因的,冬麥小的時候,江春耕有一次帶冬麥去河裡,那時候還小,他看到冰面上有一條小魚凍那裡,冰比較薄,想著冬麥小,人輕,就讓冬麥去撿那條魚,誰知道冬麥還沒走到魚跟前,一腳踩了個窟窿,一隻腳就陷進去了,當時棉褲都弄濕了,幸好人沒事,給拽回來了,不過冬麥卻因此發了三天高燒。
為了這事,胡金鳳把江春耕狠狠地打了一頓,罵他說你是不是想害死你妹妹。
江春耕從那就對冬麥特別小心,生怕這小小又白白的妹妹沒了。
冬麥才不管呢,她知道哥哥疼她,特別是大哥,最疼她了,也就是心疼她才罵她,便拿魚給大家看,大家看了那魚,自然是意外,問冬麥怎麼回事,冬麥看看自己哥,不敢提沈烈,那天和沈烈打了一架,他提起沈烈就惱呢,便說自己如何如何運氣,把沈烈的功勞按自己頭上,大家自然都讚嘆不已。
冬麥先草草吃了口飯,就早早地睡下了,等著明天一早就打理魚。
到了第二天,雞還沒叫,冬麥就爬起來了,爬起來還是困得要命,便用涼水擦了擦臉,總算是清醒了,便進了院子殺魚,她用擀麵杖一口氣把所有的魚頭都給拍了一遍,讓魚們暈了過去,之後便開始用刀背來刮魚鱗。
正刮著,大門那裡響起來聲兒,冬麥過去開門,竟然是江春耕,他說來幫冬麥做魚的。
冬麥無奈,壓低聲音說:「你怎麼這麼早?」
江春耕:「我還能不知道你,肯定一早起來。」
冬麥:「行,咱別吵醒爹娘,悄悄的,聲音放小點。」
有了江春耕幫忙,倒是快多了,他手勁大,刀工也好,用刀背斜向魚頭刮魚鱗,魚鱗嗖嗖嗖地落下,沒幾下就把一條魚刮乾淨了。
冬麥嘆:「哥,你真厲害。」
江春耕:「這種活還是適合男人干,你去燒火吧。」
冬麥:「好!先殺五條魚吧,剩下的明天再燉。」
江春耕先刮魚鱗,刮去了魚鱗挖內臟,從尾鰭那裡用刀往魚嘴處劃,劃開後掏內臟,沖洗乾淨,又摳去兩面的鰓,去了腥線。
很快打理了兩條魚後,他就先拿過去讓冬麥先做著,冬麥打理魚不如江春耕,不過做魚的手法,用江樹理的說法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