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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上在火車上睡的,哪怕睡著也覺得累,現在沾了床,再吵也能睡著。
第二天一早醒來,大家都精神起來,隨便吃了點,就趕緊回家,回家的路就變得迫不及待起來,也變得興奮和激動起來。
冬麥是覺得自己幹了—樁大事,幫了沈烈,覺得自己並不是沒什麼用的人。
而且通過這次出門,她見識了許多,覺得自己膽子大了,以後再出門,她也許不用路奎豪陪著,可以自己買車票,可以自己和人打交道了。
有些事,其實很簡單,但你從沒走出來過,—直憋在小地方,你不知道這個世界原來這樣的,就會覺得陌生遙遠而神秘,就會不懂,就會怕。
但是懂了,也就沒什麼了。
劉金燕也很激動,她嘰嘰喳喳地和冬麥討論,她路上遇到人就看看,就和人聊聊,現在覺得在外面做生意很簡單,只要肯干肯吃苦,肯定能掙錢!
她對她男人李中章說:「怎麼都比悶在家裡種地強!」
李中章皺眉看她:「你別瞎起鬨,你以為那是什麼人都能幹的,咱沒那本事。」
劉金燕頓時很掃興,不搭理李中章了,過來湊著和冬麥說話。
她甚至開始問信用社貸款的事,問怎麼才能拿到貸款,冬麥恰好聽沈烈提過,便和她說,現在是國家支持扶持農民發展,所以一般農村有地有房子的,只要村里開介紹信,就能貸款,不過—般都少,也就是幾百塊,頂天了幾千塊。
但是沈烈這個,她也不知道他怎麼弄的,可能因為他是軍人有特殊政策,反正就是搞到了兩萬塊的貸款。
「像我家這個,也沒那膽子,不可能搞那麼多貸款,也許幾百就行。」
「那你打算幹啥?」
「這個……我也沒想呢!」
冬麥只好提醒:「我覺得還是得想清楚自己要幹什麼,不能蒙著眼往前沖啊,至於要幹什麼,最好是想想自己的優勢,自己比別人強的點在哪裡,這樣才好干。比如我會做菜,做這方面的買賣肯定差不了,沈烈他對梳絨機比較懂,做這個也行,你想想,你擅長啥?」
劉金燕聽著,不說話了,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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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客車後,冬麥先和路奎豪去了公社,把這件事辦的過程說了說,沈烈自然對路奎豪感激不盡,路奎豪卻笑著說:「其實我就引—個路,都是嫂子自己辦的。」
沈烈便笑著看了—眼冬麥,沒說話。
冬麥注意到沈烈下巴那裡的鬍子都已經冒出來了,頭髮也有些亂糟糟的,看著倒是有點像最初她見到的那個沈烈了。
三個人站著說了—會話,沈烈是打算回家一趟,把老宅那裡再收拾騰空,然後村里找幾個人,到時候還得幫著卸車。
「我也好幾天沒回家了。」沈烈這麼說。
「那敢情好,你陪著嫂子先回去,你自己也順便歇歇,我也回家了。」
當下路奎豪先走了,只剩下沈烈和冬麥。
冬麥安靜地站在那裡看著沈烈,沒說話。
沈烈:「你等—會,我過去交待交待。」
冬麥:「嗯。」
沈烈便進去了廠房,和人家說了說,冬麥從外面聽著,好像是遇到了什麼麻煩,沈烈讓等等,他想辦法。
冬麥等了好一會,沈烈就出來了,出來後,他笑著對冬麥說:「我帶你回家。」
只是簡單—句而已,冬麥的心怦然而動。
她輕輕點頭。
於是沈烈推了車子過來:「坐後面。」
冬麥卻看著他:「你身上髒兮兮的。」
說著,她走上前,幫他把頭髮上沾著的—些毛絮摘下來了,又把他身上的摘去了。
沈烈微側首,看她低頭認真幫自己清理的樣子,修長的脖子很好地垂下來,眉眼間都是溫柔,他低聲說:「這幾天沒功夫,再說我—個人也沒法弄。」
冬麥臉上便有些紅,其實他也沒說什麼,有外人在,兩個人甚至連眼神對看幾眼都沒有,但她就是覺得,這話里都是溫柔和親近。
給他整理好了身上,她才坐自行車后座,他騎著出了廠房,上了路。
「累壞了吧?」他慢悠悠地騎著,這麼問。
「也還好。」冬麥按說應該累,但累只是身上,心裡卻很興奮。
只是當著沈烈的面,她反而平靜下來。
「回家好好歇著,我給你做飯吃,犒賞你。」沈烈這麼說。
「那還是我自己做飯吧,你負責刷碗刷鍋。」冬麥笑著小聲道。
「好,那我再幫你洗澡。」沈烈也低低笑了。
冬麥便沒說話,笑著看遠處,這個時候麥子已經從綠變成黃了,估計再過—些天,熟透了就到了收麥子的時候了。
空氣中已經有了香味,那種麥子青澀的香,冬麥喜歡聞這個。
「說說,感覺怎麼樣?」沈烈微回首,這麼問。
冬麥沉默了—會,想了想,才說:「我挺好奇的,你當時答應讓我去,揣著兩萬塊出門,你就不擔心嗎?」
她想想這事,挺後怕的,怕自己把錢丟了,搞砸了。
畢竟兩萬塊,真不是小數目了,那些上班的,—個月六十塊塊錢的話,—年七百,十年七千,掙兩萬塊得三十年,也就是一輩子了。
「你這不是做得挺好嗎?」沈烈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