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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家確實已經出現了頹勢,但是骨子裡,孟雷東還是硬氣,他的處事,還是下意識把自己當成昔日那個風光的孟家少爺。
此時,自己的父親身子越來越不好,過去的那些老部下老關係只怕是也會逐漸疏遠,他更意識到,現在確實是低頭的時候了。
他咬了咬牙,終於對孟雪柔和陸靖安道:「昨天在醫院,確實是你們的不是,倒是驚擾了江同志,給江同志道個歉。」
這話一出,孟雪柔瞬間瞪大了眼睛。
孟雪柔幾乎是屈辱地咬著唇,含著眼淚悲憤地喊道:「哥!憑什麼!」
陸靖安不吭聲,低著頭。
蘇彥均見了,疑惑地挑眉:「雪柔這是怎麼了,是受委屈了嗎?」
她這話一出,孟雪柔氣得嘴唇顫抖,眼淚噼里啪啦往下落。
她沒想到,蘇家的姑姑這麼難纏,這麼能裝!
她軟刀子逼著自己給江冬麥道歉,竟然還能說出這種話來!
孟雷東沉著臉,一字字地道:「蘇阿姨,她沒事,她就是容易瞎想,昨天在醫院她確實做錯了,我會讓她道歉。」
說著,他瞪著孟雪柔:「你們昨天是不是在醫院插隊了,是不是手指著人家說話了?給我道歉!」
孟雪柔眼淚像掉了線的珠子,一串串往下掉:「可,可我——」
陸靖安見此,忙勸著孟雪柔:「雪柔,聽哥哥的吧,你別倔。」
孟雪柔絕望地看向冬麥。
其實沈烈和冬麥也沒想到,蘇彥均竟然維護自己到這個地步,冬麥抿唇,望著蘇彥均沒說話。
她心裡也不知是什麼滋味,蘇彥均對自己的關心和維護溢於言表,確實像沈烈說的,哪怕沒什麼血緣關係,多親近親近也好。
而孟雪柔看著這樣的冬麥,冷笑一聲。
她至今記得,小時候,當自己拿到爸爸寄過來的洋娃娃時,冬麥那羨慕的表情,拼命掩飾卻依然渴望的眼神。
結果這麼一個只能眼巴巴地看著自己的冬麥,竟然坐在了蘇彥均的會客廳里,接受自己的道歉!
孟雪柔咬牙,咽下心裡的恥辱,終於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冬麥,昨天是我不對,是我不對,我道歉。」
冬麥還沒說話,蘇彥均先笑了:「雪柔這是有什麼委屈嗎?其實年輕人嘛,不懂事也正常的,如果有委屈,就說出來,可千萬別憋著。」
這話說得好聽,孟雪柔求助地看了一眼孟雷東,孟雷東冷著臉。
孟雪柔哪能說什麼,她就是再委屈,也只能咽下去,忍著羞恥道:「我,我沒事,昨天確實是我不對,我不懂事。」
蘇彥均便道:「其實也沒什麼,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們本來就是同學,早就認識,小孩子家的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現在雪柔也知道錯了,冬麥這個孩子,心性大度,也不會在意那些,以後你們還是好同學。」
冬麥從旁一直沒吭聲,現在終於道:「阿姨說得對,我和雪柔本來關係也挺好,就算有些小小的不愉快,也都是誤會,昨天發生那樣的事,我本來也有些驚訝,想著雪柔那麼好的人,怎麼結婚後就這樣了,現在她道歉了,知道錯了,那這個事情以後就算了。」
說著,她拉了拉孟雪柔的手:「雪柔,你過來坐,別累著。」
孟雪柔聽冬麥這話,拼命忍下心裡的恨,勉強道:「好,冬麥,謝謝你。」
她好恨冬麥,憑什麼,憑什麼讓自己道歉,自己這麼低聲下氣道歉了,她又來充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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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雷東帶著孟雪柔陸靖安離開了,離開的時候,陸靖安扭頭,深深地看了一眼冬麥。
冬麥感覺到了,她不免有些蹙眉。
陸靖安這個人,她一直覺得心思還挺深的,他現在的境遇,在他自己來說,估計是臥薪嘗膽飽受屈辱,孟雷東在的話還好,一旦哪天孟雷東不行了,陸靖安一朝得志,還不知道是什麼嘴臉。
當下越發想著,還是要小心提防著他才好。
至於對蘇彥均這裡,冬麥自然是感激不盡,不過蘇彥均卻是嘆了聲:「這算什麼,我看你第一眼,就覺得你投我眼緣,就算我們沒有任何血緣關係,我也願意把你當晚輩看,你這一路走來,也受了不少委屈,我孤身一人,沒什麼孩子,以後你見了我,叫我一聲阿姨,我就托大,權充你的長輩,在我跟前,你也不用客氣。」
冬麥聽著,感動,心裡又覺異樣,一時竟然想起來,她那些朦朧虛幻到已經化為影子的夢,恍惚中甚至懷疑,自己做出那樣的夢,是不是真得曾經被人那樣細緻地呵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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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羊絨行業陸續傳來了不好的消息,有不少人家的羊絨梳出來後賣不出去,愁得要命,路奎軍那裡更是出了大事。
路奎軍跑去首都要了兩次帳,倒是要回來一些錢,但是他這個人太講義氣了,親戚朋友的羊絨也和他一起賣的,賣了錢後,他都是先給了親戚朋友。
用他的話說,首都絨毯廠那麼大的廠子,還至於賴你這點錢。
他是要面子,也想自己把這事給頂住,畢竟他暫時不缺那個錢,但是跟著他幹的親戚朋友都是小本錢,一兩萬塊錢在他們那裡都是大數目,甚至人家可能還等著這個錢娶媳婦蓋房子。
可是這麼一來,等到他終於發現,首都絨毯廠很難要出來錢的時候,他自己的大幾十萬,都在那裡面沒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