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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嬸這一說,大家都稀罕起來,紛紛圍著問冬麥的親娘到底咋回事。
王二嬸其實哪說得清那麼多,但是不耽誤她幫著冬麥吹牛,反正吹來吹去,冬麥親娘簡直是啥都有,冬麥這輩子都不用愁了。
王秀菊從旁聽著,都聽懵了,她傻傻地站在那裡,渾身都難受得要命。
冬麥竟然一下子成了城裡的千金大小姐,那,那可是以前她家不要的媳婦啊!
而且冬麥還一下子生了龍鳳胎!
如果自己兒子不和冬麥離婚,是不是自己兒子也有龍鳳胎了,那現在沾城裡丈母娘光的,就是自家兒子,而不是沈烈了!
王秀菊再想起自己兒子,想起之前兒子說的去陵城建廠房,心裡也開始犯嘀咕,連忙挪動著小腳往家跑。
急匆匆地跑到家,一看自己兒子正在餵雞,便衝過去問:「你竟然還餵雞?你好好的餵雞幹嘛,怎麼不讓孫紅霞餵雞?」
林榮棠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娘,又怎麼了?」
王秀菊:「沈烈冬麥回來了,帶著雙胞胎,人家發大財了,人家冬麥認了親娘,親娘有錢,這下子冬麥麻雀變鳳凰了哪!」
提到最後幾個字,簡直是咬牙切齒,那是平白丟了一大塊金子的痛。
林榮棠:「管他們怎麼樣,反正我們能掙到我們的錢就行了。」
王秀菊一聽這話,簡直蹦起來:「冬麥原先是你媳婦啊,是咱們家不要她,她才嫁給沈烈的,怎麼現在她竟然有了城裡的娘!咱虧大了,虧大了啊!」
林榮棠涼涼地看向自己的娘,他扯唇,笑了笑:「娘,你想這些有啥用,當時是你非要我和冬麥離婚的,我勸你來著,你說啥?現在你知道人家認了城裡娘後悔了,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你再難受也白搭。」
王秀菊一怔,她無法相信地看著自己兒子,別人嘲諷她看不起她,她都覺得沒啥,但是她家兒子竟然這麼說她,這讓她差點以為自己兒子聽錯了。
林榮棠確實心裡不好受,鹽鹼地丟了的消息他當然知道,只是懶得說而已。
說了有什麼意思,家裡兩個女人,哪個能貼心一點?不是大叫就是大嚷,他幹嘛要說出來聽她們嚷嚷?
林榮棠前幾天,也去找過孟雷東,想看看要錢的事,可是孟雷東的意思是人家首都絨毯廠的帳還拖著,沒給。
其實林榮棠打聽過了,知道孟雷東現在想辦法要到了一些錢,但是要到的錢就自己留下了。
他是先要把自己的錢給倒騰出來,剩下的才會分給散戶。
林榮棠心裡暗急,但是也沒辦法,他不敢去找孟雷東說重話,怕萬一孟雷東惱了,要回來錢,到時候全留給他自己或者先分給別的散戶。
他現在就是靠著人家做買賣,他不敢造次。
這種受制於人的感覺讓他窒息,而周圍傳來越來越多的消息,哪家搞羊絨的欠債不行了,哪家被銀行追債,哪家因為被逼債封了大門,這些消息,甚至是他娘在那裡津津樂道提起的。
他不得不承認,他很討厭他娘。
以前他沒這個念頭,總覺得他娘是老人家,沒啥,他娘罵冬麥,他覺得當兒媳婦得讓著,他娘罵孫紅霞,他覺得罵就罵他犯不著管,但是現在,他真得挺煩他娘這麼說。
他娘哪裡知道,自己津津樂道的那些別人家倒霉事,也許馬上就要輪到自家了。
這讓林榮棠窒息,其實他也不是完全相信孟雷東,所以給孟雷東羊絨的時候,他自己留了一批,藏在了后街的西屋,暗暗地藏起來,是想著萬一孟雷東這裡坑了自己,他好歹有條後路。
但也只是一條不至於死絕了的路,現在給孟雷東的那一批才是大頭,他必須得想辦法,想辦法把錢弄回來,不然他這日子也不知道怎麼過了。
於是他給自己大哥寫信,求助,看看能不能幫忙,又頻繁地去找孟雷東,但是最近孟雷東丟了那塊鹽鹼地,心裡也不好受,反而不耐煩地把他趕出來了。
他低聲下氣地求著孟雷東的時候,陸靖安就在旁邊看著,他心裡恨極了,覺得這就是小人得志。
然而此時的王秀菊哪裡懂的林榮棠的苦,她只是委屈了,無法接受了,她跺腳,傷心得捶胸頓足:「你咋說話呢,你這還像樣子嗎,你就這麼和你老娘說話?」
林榮棠疲憊地說:「娘,我累了,你讓我歇一會。」
王秀菊還要說什麼,林榮棠突然崩潰地大吼一聲:「我想安靜安靜,不行嗎?」
王秀菊嚇傻了,木木地轉過身,失魂落魄地離開。
走在路上,還有人在那裡笑哈哈,好像是說起沈烈家那兩個娃,都覺得兩個娃長得好有福氣,還有人說:「可不是有福氣嘛,兩個娃的姥姥那可是首都人,以後提攜提攜,那福氣可不是咱能比的!」
也有人羨慕沈烈,當時娶冬麥的時候,冬麥可是不能生娃的,也沒這個厲害娘,現在呢,生了雙胞胎,還認了一個這樣的娘,沈烈可算是沾大便宜了!
王秀菊聽著這些,心裡更加難受,刀割一樣的難受,不過更難受的,還是剛才兒子的樣子,兒子竟然那樣說她。
辛苦養大三個兒子,應該是給她爭氣孝順她,怎麼現在竟然這麼吼她?
大家說話間,恰好看到了她,有人就說了:「榮棠娘,你家兒媳婦肚子啥時候有動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