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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他為什麼要這麼說,他這麼說了,以後還怎麼相處,就算不當朋友,路上也可能會遇到啊,難道他不覺得尷尬。
她又想起陸靖安,當時她和陸靖安提了,陸靖安眼裡的失落,好像冬天的雪花,就那麼無聲地落下,迅速蓋住了他的笑容和憧憬。
她無聲了好一會,終究不知道怎麼面對沈烈,便起身,起身也不知道做什麼,正尷尬著,恰好有個客人來賣雞湯,她趕緊過去張羅。
張羅的時候,卻有些過分熱情,好像那樣就能洗去剛才的不知所措。
沈烈便沒說話,立在一旁樹下,一直等到她忙完了,他才淡聲說:「我先辦我的事去了。」
冬麥:「嗯。」
點頭後,她又說:「今天謝謝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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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沈烈離開了,冬麥還是很不自在。
沈烈對自己很不錯,她隱隱約約有所感覺,可是又覺得,也許是自己想多了,這個人就是很好,他就像太陽,正直善良,對誰都好。
可現在,他終於挑明了,幾乎算是挑明了吧?
冬麥不想當面拒絕沈烈,和沈烈,她也沒法像陸靖安那樣心平氣和地談這些,再說,人家什麼不知道,還用自己說?
她就是覺得莫名,又覺得生氣,沒來由地生氣,心想我們根本不可能,你幹嘛這樣,你這樣,我心裡能好受嗎,是滋味嗎?
她這麼想多了,竟然就有些憤憤了,她低頭洗碗,咬著唇想,他也許只是嘴上說說吧,他可能對每個單身姑娘都這麼說,他甚至沒有更深入的想法吧。
她就在這種憤憤的情緒中,做了一天的生意,又在這種無法言明的失落中,趕著驢車回家。
回到家,先把驢車卸了,把東西搬下來,又給驢餵上了草料,順便打掃了驢棚。
打掃過後,她去看她的兔子,發現兔子窩裡沒什麼草了,她便拿起鐮刀,想著出去割點來餵。
誰知道一出大門,就聽到她大嫂謝紅妮和隔壁胡三媳婦正說話。
胡三媳婦正在問她嫂,聲音壓得很低:「紅妮,你家到底啥情況,你這小姑子還嫁不嫁人了?」
謝紅妮:「誰知道呢,做爹娘的寵著,春耕那裡也是不能提,我昨晚和他提過,誰知道一提他就急眼了。」
胡三媳婦嘆了口氣,語調中都是同情:「你說你家,這叫啥事,離婚了也不能一直賴著娘家,她做買賣倒是掙錢,但是你說落到你手裡的能有多少!」
謝紅妮:「其實冬麥倒是挺懂事的,她三天兩頭給滿滿買吃的,買衣裳,前些天不是還買了一身小軍裝穿,把滿滿高興的啊!給我也買了雪花膏,用著還不錯。」
胡三媳婦:「那頂什麼用,都是小恩小惠,關鍵還是錢啊!」
謝紅妮:「她應該掙了一些錢,不過那些錢都給滿滿奶奶了,我哪知道,我們春耕那性子,你也知道,沒法問,我一問,就跟要搶他妹妹錢似的!」
胡三媳婦:「這可不就說嘛,說是掙了錢給你家孩子奶奶了,可你見著了嗎?人家左手倒騰右手,你也不知道,就欺負你傻吧!」
謝紅妮:「能怎麼著,她不能生,嫁不出去,我也不能往外趕,這個家裡,也沒輪到我做主呢!」
胡三媳婦:「那你也真該打算打算,男人哪,還是得勸勸,你說你這又懷上了,以後家裡人多了,總是負擔,留著一個小姑子在爺爺奶奶那裡住著,也不像樣,以後給孩子說親,人家一打聽你家怎麼回事,都不樂意和你家做親家!」
胡三媳婦說完這話,謝紅妮停頓了一會沒說話,之後也長嘆了口氣:「我家春耕那性子,我真是沒法勸,畢竟人家也不是吃閒飯,我說什麼也不占理啊!」
胡三媳婦卻突然說:「有件事,其實我早就想說,不過我說這個,倒像是挑氣,你就聽聽,你現在懷著孕,可千萬別往心裡去。」
謝紅妮:「啥?」
胡三媳婦聲音更低了:「我聽我家孩子奶奶說,你家冬麥,不是你家親生的,是抱養的,你家春耕比冬麥大七歲,從小抱著長大的,可疼這妹妹了,當時大家都開玩笑,說以後冬麥嫁了怎麼辦,你家春耕就說不要妹妹嫁人,後來就說冬麥大了給你家春耕當媳婦,這之後,你家春耕真是處處護著,那就是疼小媳婦呢!」
謝紅妮:「啊?」
胡三媳婦搖頭嘖嘖嘖:「要我說,這到底不是親兄妹,你還是得防備著點啊!」
冬麥站在大門洞下,她沒想到自己竟然聽了這麼一耳朵。
她也不去抱草料了,麻木地過去草棚里,傻站了一會,兔子窩裡的兔子紅著眼睛看她。
她苦笑了聲,抱起來兔子,兔子現在肥了不少,性子也變懶了,被她這麼抱著,竟然用它的長耳朵來蹭她,她就忍不住笑了。
笑著的時候,她將臉埋到了兔子毛中,肥嘟嘟的身子,軟茸茸的毛,抱著真舒服,不像兔子,倒是像一隻大貓。
其實別人說什麼,不怪人家,在農村,這就是常態,沒有哪個嫁出去的女兒可以一直待在娘家,總是會被人家說道,農村里包產到戶分土地,分宅基地,也不可能有女兒的份。
當姑娘的,小時候是這家裡的人,長大了,其實就已經被排除在外,嫁得不好,被離婚了,回到娘家,即便父母哥哥都能容,可是嫂子不能容,那也是寄人籬下,看人家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