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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三臨走前朝那位明公子又看了一眼,明公子靜靜地站在喬挽月的身邊,這一路上他很少開口,似乎很容易將他忽視去。
柳三大著膽子,抬頭向明決直視去,那雙眸子黑漆漆的,像是一口深不見底的幽井,柳三有些恍惚,緊跟著竟覺得神魂都為之一顫,他連忙低下了頭,這若不是他們尊上,他把自己的牙都給敲下去。
天辰宗與喬家的弟子們就此分開,等到再也看不到對方的身影后,許舸從後面走上來,小聲問道:「師父,您看出來了嗎?那位明公子尊上他老人家嗎?」
其他弟子們也紛紛豎起耳朵,想要聽聽柳三會怎麼說。
柳三點頭道:「是。」
這麼長時間過去,許舸還是有些難以接受這麼個結果,他小心問了一遍:「師父您確定嗎?」
「確定。」柳三沉聲道。
許舸深吸了一口氣,代表了身後的廣大天辰宗弟子們,向柳三問道:「那尊上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怎麼個樣子?」柳三問。
「就……」許舸想了想,猶豫道,「就特別像我在俗家的表妹,我還挺喜歡她的。」
「你那個表妹怎麼了?」柳三問。
不等許舸回答,後面就有女弟子問道:「就是那個每天追在你後頭說我只是心疼哥哥的表妹嗎?」
柳三:「……」
他抬起手,拍了拍許舸的肩膀,對他道:「為了你的小命著想,你這話以後可別說了,雖然說為師不止你一個徒弟,但為師還不想白髮人送黑髮人。」
許舸抿著唇,道:「師父,不至於吧。」
剛才插話的女弟子又道:「那個柳師父,我們想去茶樓里聽說書先生說個段子,可以嗎?」
「你們是想去聽段子嗎?我看你們是想打聽尊上的事吧?」見這群弟子們一個個露出心虛的表情,柳三揮揮手道:「去吧去吧,打聽完了回來也說給為師來聽聽。」
暮色四合,漫天的晚霞如同布莊裡最昂貴的織錦,一點點鋪展開來,喬挽月此時已經帶著弟子們回到了喬家,她一邊沿著小路,向自己的院子中走去,一邊同明決閒聊,她對明決說:「柳長老說你像他們的一位長輩,你說柳長老說的是哪一位?」
明決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他一時說不準他娘子為什麼會突然提起此事,面上卻是絲毫不顯,只搖搖頭。
喬挽月道:「我想在天辰宗能當得上柳長老的長輩的,應該只有那位尊上了,只是不知道你們到底有多像。」
她頓了一頓,繼續說道:「在白雲城的時候,文光長老見了你後的表現一直很奇怪,如今好像也能說過去了。」
明決聽著喬挽月這番話心中一時猶疑不定,他娘子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呢?是不是懷疑自己了。
然而還沒等他想出一個子丑寅卯來,喬挽月就轉移了話題,向明決問道:「你今天中午的時候怎麼在秦凡喝的那杯水裡動的手腳?」
「挽月說什麼呢?」明決笑著道。
喬挽月轉過頭去,一副你還騙我的表情看著明決。
「好吧,確實是動了一點手腳,等會兒回去我做給你看,」明決看起來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他笑著問道:「那挽月怎麼知道的?」
喬挽月絲毫沒有覺得明決這麼做有哪裡不對,她對明決道:「他演技還沒有那麼好。」
「原來是這樣。」明決點點頭,只是一想到如今有這麼多的天辰宗弟子知曉了他的身份,恐怕他的身份在她娘子面前也瞞不住太長時間了,這種事還是得他自己坦白得好。
明決猶豫片刻,動了動唇,對喬挽月道:「挽月,如果……」
「嗯?」喬挽月側頭看了他一眼,臉上帶著和往日一般的笑容。
但明決莫名覺得後背有些發涼,感覺自己現在要是說了出來,他感覺他娘子立刻能把他給休了。
還是等哪天他娘子高興點的時候再坦白了。
明決搖搖頭,說了句沒什麼。
喬挽月低下頭,望著路上鋪就的白色卵石,不知是在想些什麼。
明決這顆心懸起來後就放不下了。
柳三回了客棧後立刻敲響季沉房間的門,季沉素日不怎麼喜歡出門,如今能夠歇個一兩日,他就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中看書,此時聽見柳三在外面敲門,他道了一聲進來,看到柳三站在門口,一臉急切,他懶洋洋地站起身,向柳三問道:「柳三你怎麼了?」
柳三道:「我等會兒跟你說一件事,你千萬不要害怕啊。」
季沉面無表情問道:「你們在玉京城發現魔修的蹤跡了?」
「呃……」柳三卡了一下,道,「確實有,但我同你說的不是這個。」
季沉嗯了一聲,向他問道:「那你要說什麼?」
柳三道:「我們找到尊上了。」
季沉點點頭,道:「這是好事啊,為何要害怕?」
柳三對著季沉微微一笑,似乎有意想要見自己的這位師兄出醜,他直接給季沉送了一個驚雷來,對季沉道:「尊上成親了。」
啪的一聲,季沉手中的書掉到了地上。
隨後季沉面不改色地彎下腰,將地上的書本撿了起來,沉著臉對柳三道:「不要隨便開這種玩笑。」
柳三問他:「你覺得我敢拿這種事開玩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