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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胡這裡的環境十分惡劣,已經不再適合人來居住,東洲的史書上記載了鮮胡人曾向南遷徙,只是不知為何最後他們還是選擇留在了這裡。
喬挽月將自己的問題問出來,由著明決幫忙翻譯,不過她說的委婉,只說自己不明白家裡的那個小弟弟為什麼寧願待在這片年年月月被黃沙籠罩的天地當中,也不願意回家去。
「既然入贅了鮮胡那就是鮮胡的人了,他走不了的,」男人看了明決一眼,苦笑著說,「你們覺得這裡不好,我們又何嘗不知道呢?可是天下之大,我們又能去哪裡呢?哪裡都不是我們的家。」
喬挽月還沒聽明白明決與這位大哥說了什麼,卻看到了中年男人眼中那份濃郁的哀傷,哀傷如同六月里連綿不絕的梅雨,蔓延在這裡的每一個人身上,男人的一雙兒女也都低下頭,臉上沒了笑意。
聽了明決的翻譯,喬挽月不解道:「這天下之大,何處不可去?沒有了這裡的家,還會有新的家。」
中年男人搖搖頭,對他們道:「你不明白的,我們鮮胡人祖祖輩輩都要留在這裡,這就是我們的命,你的那個叫顧什麼的弟弟,也不會再回去了,你若是能在天眼泉找到他,就多與他說說話吧。」
等明決與他說的差不多了,男人吆喝了一聲,他的那一雙兒女就陪著他一起唱起歌來,歌聲輕快,黃沙後的那一輪紅日在這歌聲中漸漸褪色、沉落。
喬挽月想著男人的話,不太能理解,開明城取名開明,就是有開放明通海納百川之意,只要他們願意,便可以移居到那城中,如今東洲已經不在,鮮胡與新朝並無仇恨,為何不能去。
她將這些疑問壓下,向明決問道:「你們剛才還說了什麼?」
「想知道啊?」明決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臉頰,對喬挽月說,「你親親我,我就告訴你。」
喬挽月:「……」
她笑了一聲,對明決說:「那您還是憋著吧。」
明決就知道喬挽月不會同意自己的提議,現在被她親口拒絕了,還是有一點失落的,不過這點失落在他的心中轉瞬即逝,他開口同喬挽月翻譯起自己剛才與那中年男人間的對話。
喬挽月低著頭沉思,顧延釗當年在這些鮮胡人中究竟是扮演了一個怎樣的角色,時間過得太久遠,而他們至今也才同這一個鮮胡人有所接觸,得到的信息終究有限,等會兒到了男人口中的天眼泉那裡,應該會有新的發現。
明決忽然開口對喬挽月道:「我教你鮮胡語吧。」
喬挽月點點頭,眼下他們的時間不多,能學多少全看她自己的本事,她好奇地向明決問道:「你為什麼連這個都會?」
明決回憶了一下,回答喬挽月說:「大概是前些年從天闕峰上下來,來過這裡一次吧,我還會學了幾首鮮胡的歌,挽月想要聽嗎?」
喬挽月確實有點想聽,此前明決還從來沒有在她的面前唱過歌,只是現在不是聽明決唱歌的時候,她對明決說:「還是先教我說兩句鮮胡語吧。」
「好哦。」明決往日裡對唱歌這種事都是非常抗拒的,如今他主動提出來,卻被喬挽月拒絕,心中百感交集。
時間緊迫,他沒辦法同喬挽月將鮮胡語的每個發音每個詞彙都細細地給她拆解一遍,只能說一些常用的詞彙和短句,喬挽月很聰明,記性也不錯,明決說的她都能記住,在加上中年那人帶的那一雙兒女也在旁邊幫忙,她還是學了幾句常用的,對著不熟悉的句子聽著對方的語氣連猜帶蒙的至少能知道說的是不是好話。
走在後面的雲落影和秦凡也跟著學習了一會兒,雖然是臨時抱佛腳,但總比不抱要強上一點的,不過他們幾個的天賦明顯不大行,聽到明決對喬挽月說了一句「四道普典新德瑪雅」,他們的腦子就只有什麼點心?能吃嗎?好吃嗎?
風沙越來越大,許許多多的駝鈴聲匯聚在風中,飄向遠方,夜色籠罩在這片沙洲之上,鮮胡氣候惡劣,晝夜溫差非常大,晚上總是要比白日裡要冷上許多,而且到現在都還沒有入春,天氣更加的寒冷。
老鐵喜歡濕潤的環境,到這裡終究有點扛不住,從秦凡那裡要了些水,往自己的腦袋上澆去,結果沒一會兒他的頭髮就被凍成了冰溜子,秦凡看著有趣,忍不住上手掰一下,嘎嘣脆,被掰下來的頭髮變成翠綠的枝條,秦凡不知道腦子裡在想什麼,竟然將那枝條直接送到嘴裡,嘗了一口,而後發現味道不錯,有點上癮,他伸手又掰了一根。
老鐵抬手摸摸自己的腦袋,對秦凡說:「差不多就行了啊,你再掰下去我這都要禿了。」
秦凡想了想,從自己的靈物袋裡翻出來一頂假髮送到老鐵的面前。
老鐵沉默地將假髮從秦凡的手中接了過來,很奇怪呀,這個人的手裡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莫不是他年紀輕輕就已經開始禿頂了。
與他們同行的中年男人名字叫圖桑,以賣些雜貨為生,他的妻子兩年前在一場沙塵暴中喪生,只給他留下了這一雙兒女,從此他走南闖北,總要將這兩個孩子給帶在身邊。
他們在月亮升起時,終於來到了天眼泉的附近,據圖桑說說,天眼泉是這片沙洲上唯一的水源,這裡生長了許多沙洲上其他地方都已經看不到的綠色植物,即使是在寒冷的冬天,天眼泉也不會被凍住,而那些翠綠的植物也會一年四季都不凋零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