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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凡的話音落下,岸邊的鮮胡人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起初他們還只是竊竊私語,後來隨著開口的人漸漸多了起來,他們的聲音也漸漸大了,秦凡也能將他們的對話一字不落地全部聽下來。
「現在怎麼辦?明天太陽出來我們會不會就要死了?」
「要不把他殺了吧,或許能夠平息怪物的怒火。」
「要讓他做祭品?那怪物要是不喜歡可怎麼辦?我們得多獻祭些人了。」
「是啊,反正我的年紀也大了,要不這次把我也獻祭下去吧。」
「……」
他們越說越悲傷,就連秦凡也不免被他們的情緒感染了,他清了清嗓子,對這些鮮胡人說:「事情還不到那個地步,大家不要這麼悲觀,那個等那個怪物出來,我一定幫你們好好教訓他們。」
那些鮮胡人卻好像根本聽不到他說話似的,秦凡心中默默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喬挽月等人現在在什麼地方。
白袍巫祝神情悲憫地望著水面,許久後,他將手中的白杖高高舉起,鮮胡人瞬間安靜了下來。
「先將他抓回去吧。」白袍巫祝道。
秦凡自是不肯的,他見這些鮮胡人似乎不敢下水,也稍稍放了心,然而很快他的幻想就破滅了,一個個鮮胡人脫了衣服,像是下餃子一般,撲通撲通跳進水裡,秦凡看著不好,轉頭遊走,他游的倒是不慢,可是左右前後都有鮮胡人堵截,很快就要將秦凡給擒住,秦凡腦中靈光一閃,對這些鮮胡人大叫道:「你們不要過來,你們再過來,我就在天眼泉里尿了!」
鮮胡人聽不懂秦凡嘰里咕嚕地說了什麼,只是看著岸上白袍巫祝的臉色一變,非常難看,這些鮮胡人還從來沒見過他們這位巫祝有這麼生氣的時候。
秦凡這個法子挺損的,不過也確實好用,白袍巫祝叫停了其他人,兩方人就這樣僵持下去。
隨後不知白袍巫祝與自己身邊的四位黑袍巫祝說了什麼,那四位黑袍巫祝的眼睛泛著詭異的光,水中的秦凡被盯得心裡有些發憷。
他們家主到底哪兒去了?他這打也不能打,跑也不能跑,非常被動。
白袍巫祝低語了一句,水中的鮮胡人都爬了出去,四位黑袍巫祝齊齊吟唱起秦凡一點也聽不懂的語言,秦凡心知不妙,連忙從水中一躍而起,夜空當中突然出現一張細密的羅網,要將秦凡整個人都籠罩在這羅網之中。
秦凡召出法器,欲要將頭頂的羅網給破開,然而四周忽然響起嗡嗡的梵音讓秦凡頭疼不已,甚至有些煩躁。
就在秦凡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水下再次傳來響動,不僅是秦凡,在場的鮮胡人也同樣注意到了,看來是秦凡的那些同伴終於要出來了。
白袍巫祝將嘴唇抿成一條筆直的線,心中還有一絲隱秘的期盼,其餘四位巫祝卻是拿出了他們塵封多年的白杖,嚴陣以待。
一場戰鬥或許是不可避免的了,盈著白光的避水珠從水中緩緩升起,眾人齊齊看向那顆巨大的避水珠,避水珠升至半空,外表的白色光華褪去,喬挽月等人從半空落下。
黑袍巫祝們已經做好要將他們全部都困在這裡的準備,然而當他們舉起手中的白杖,看清從半空中落下的人時,他們的動作又齊齊停下。
月光下的明決一身白衣,踏著月色跟隨喬挽月一起走來,他們兩人的相貌確實出眾,不過若是在正常情況下,也不會引得這些黑袍巫祝露出這般驚詫的神情來。
他們看向明決,就好似是看到了他們傳唱的歌謠里形容的天神,黑袍巫祝們都已經在這世間活得很久了,他們當年是有親眼見過那位伊和大人的,現在他們就好像看到那位伊和大人又站在了他們的面前。
他看起來比過去要更加的俊美,也更加高貴,黑袍巫祝們一時不敢認他,可他們手裡的白杖在告訴他們,這的確是那位伊和大人。
最年邁的黑袍巫祝怔怔望著明決,恍惚間好像看到那個從茫茫黃沙中走來的瘦削身影,他開口,聲音有些沙啞地問道:「伊……伊和大人?」
他的聲音很輕很輕,好像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會從這場幻夢中驚醒,從此就再也無法看到伊和大人的身影了。
明決嗯了一聲,叫道:「薩曼。」
薩曼正是眼前這位老巫祝的名字,聽到明決的口中叫出他的名字,老巫祝的眼中含著熱淚,對著他深深彎下了腰,恭敬道:「伊和大人,您終於回來了。」
當年明決來到鮮胡時,並沒有顯露任何與自己身份不相符的神通來,只是這裡的巫祝們堅持相信他是上天派來拯救他們的,在鮮胡人的印象當中,那時明決的年齡應該不大,然而那些老巫祝們每次見到他,都要俯身行禮的。
數百年過去,他們見了他,也還是老樣子。
後面準備刀劍相向的鮮胡人頓時手足無措起來,不知如何是好,他們看看明決,又看看那些黑袍巫祝,最後把目光落在了白袍巫祝的身上,希望他能告訴他們接下來該做什麼。
白袍巫祝同那些老巫祝一起,俯身行禮,道:「大人。」
他身後的那些鮮胡人雖然還有些搞不懂現在的狀況,卻也學著白袍巫祝的樣子,異口同聲道:「大人。」
他們開始回想最開始的時候,那位黑袍巫祝是怎樣稱呼這位大人的,當時他叫的好像伊和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