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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又想不明白,既然這個人已經強悍到這種程度,為什麼還留在修真界中,沒有飛升,難不成自己所求的這一切,都只不過是一場鏡花水月,方問漁渾身浴血,臉上的表情似哭似笑。
他想起那年那夜,月色正好,清涼如水,他的師父坐在屋檐上面,低垂著眸子看了他一眼,然後緩緩笑了起來,說今年的生辰她為他準備了一份很好的禮物。
可沒有等到那一日,方問漁就將她煉成了自己的傀儡。
他至今也不知道他師父想要送給他的禮物到底是什麼。
不過已經不重要了,再好的禮物都來不及將她永遠地留在自己的身邊。
方問漁張開雙臂,數隻傀儡從土層下掙扎而出。
而此時的長留山頂,雲層裂開,萬丈光華傾瀉而下,金色的暖陽照射的區域一點點向外蔓延,漫過屍骨遍地的山野,漫過黑暗枯敗的樹林,一切又恢復成了往日的模樣。
明決仰頭望天,如今天道已然插手,他也有理由好好料理這個東西,眾人不知他心中所想,依舊恭敬地跪在地上,恭敬道:「見過尊上。」
再愚蠢的人現在也看明白了,此人就是天闕峰上的那位,只不過這裡的大部分道友也都知道他的另外一個身份,玉京城喬家家主的夫君。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在場的許多道友都不太能夠接受。
尊上是誰?尊上他老人家乃是修真界的第一人,他一劍破天,光風霽月,當是天下無雙。
那明決又是誰?一個奴隸出身,無法修煉,弱不禁風,除了一張臉幾乎一無是處的小白臉罷了。
這兩個人怎麼會是同一個人呢?
宋致緊緊抓住段輕舟的胳膊,他覺得自己有點承受不住,心臟跳得太快,幾乎要從胸腔里跳出來了,自己之前是不是還出聲嘲諷過這位尊上啊?這麼一回憶,他就更想昏過去了。
段輕舟低著頭,被宋致這樣抓著卻好像完全感受不到似的,他本以為若明決始終不能修煉,自己在喬挽月的面前或許還有機會,如今看來,他倒像是一個笑話。
其他眾人也恍恍惚惚的,他們想也許這兩人只是長得像罷了,可天底下真的有如此相像之人嗎?
一回想起自己從前背後都是怎麼八卦這位尊上的,這些個道友們就有點想找個地方挖個坑,趕緊去死一死。
話說眼下這塊地方其實就挺不錯的。
還不知道明決這些年在玉京城都搞出什麼動靜的這些修真界有名有姓的大能們,包括天辰宗的宗主和其餘幾位長老,很不解這些道友此時為何會是這樣一副神情,就算看見了尊上,也不至於如此激動吧。
宗主不能理解這些人的心情,但是願意包容一下他們,他開口對明決道:「尊上可是還有事要處理?」
明決嗯了一聲,同他們道:「都起來吧。」
然後他將手中的山河劍先收了起來,轉頭向雲落影問道:「挽月呢?」
雲落影道:「她應該已經上來了吧,不過她穿了件斗篷,好像能隱蔽氣息的。」
說罷雲落影看看四周,仍是沒有看到喬挽月的身影。
明決倒是突然間想到了什麼,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小侄女應該是去救她那個小夫君了吧?」唐湘湘收起法器,走了過來,她搖搖頭,感嘆說,「男人啊,就應該保護好自己,讓自己的夫人跋涉千里來營救,像什麼話!不過她那小夫君呢?你們剛才都沒看到嗎?」
雲落影:「……」
雲落影簡直不知該說什麼好了,與他同行的其他好友也都是一臉茫然,根本沒見到人影,有人開口道:「老雲不是說尊上您一直跟著他們的嗎?您沒看到那個叫明決小年輕嗎?估計長得挺好看的。」
明決:「……」
他正要放出神識,感應喬挽月所在的方位,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女聲,她道:「我在這裡。」
喬挽月摘下身上的斗篷,向著明決緩緩走來。
明決連忙轉過頭去,卻又有些不敢看她,心中十分忐忑,不知他娘子如今是怎麼個想法,他抿了抿唇,小心開口,輕聲喚了她一句:「挽月……」
明決身邊離他比較近的幾位道友見他這樣,心中不禁感嘆,真是稀奇了,有生之年竟然能在他們尊上看到這種類似惶恐的表情來,這是他們這雙眼睛配看到的東西嗎?
不知明決早已成親的道友們實在看不明白眼前這是怎麼個發展。
喬挽月深吸了一口氣,沒有理會明決,她轉過頭,看向唐湘湘,對唐湘湘道:「唐前輩,您之前說的話還算數嗎?」
「啊?」唐湘湘卡了一下,她之前說過的話可太多了,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喬挽月說的是哪一句,她向喬挽月問道,「怎麼了?」
喬挽月直直地看向明決,皮笑肉不笑道:「我覺得我那夫君可能的確需要送到您那裡好好地學習一下。」
「好啊好啊,」唐湘湘連連點頭,問道,「那他人在哪兒呢?」
喬挽月看著明決,表情寡淡寡淡的。
明決知道現在不是給自己找藉口的時候,他對喬挽月道:「挽月,我錯了。」
唐湘湘心道見了鬼了,什麼時候聽到他們尊上用這麼可憐兮兮的語氣來說話,隨後她猛地意識到什麼,她張大了嘴巴,瞪著眼睛看著明決,半晌,她轉過頭,對喬挽月道:「我突然覺得這件事有那麼一點點的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