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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肩上扛著那柄銀槍,罵罵咧咧道:「一群蠢豬,每年就會老一套,沒點新鮮的玩意兒了。」
忽然,他察覺到喬挽月等人的氣息,猛地轉過頭來,目光灼灼地看著他們,問道:「你們是被那群豬派來的?」
雖然不知道顧延釗口中的那群豬是什麼人,但是喬挽月還是搖搖頭。
「那你們來這裡幹什麼?」顧延釗雙眼微微眯起,將他們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問道,「你們是活人?」
「是。」喬挽月道。
顧延釗疑惑道:「這倒霉地方活人能來嗎?」
喬挽月沒有回答顧延釗的問題,而是向他問:「你知道鮮胡每年都會用兩個活人祭祀嗎?」
顧延釗啊了一聲,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道:「是有這麼回事吧。」
喬挽月繼續道:「他們說是你要這些鮮胡人獻祭給你的。」
顧延釗聽到這話,當即冷笑了一聲,罵道:「放屁!我要他們獻祭有個屁用!」
喬挽月動了動唇,最後輕嘆了一聲,顧延釗這個語氣,讓她立刻想起了那位唐前輩,這倆人罵起人來的架勢可真是一模一樣。
「臭不要臉的東西!」顧延釗罵道,「明明是他們鮮胡自己搞的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還要往爺爺我的頭上推,欺負死人不會說話啊!真他娘的不要臉!」
「所以當年是怎麼回事?」喬挽月問他。
顧延釗剛要開口,腳下的地面劇烈地震動起來,他草了一聲,提起銀槍,飛身而起,那個騎著白馬在十里坡上飛馳而過的大將軍,好像重新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第99章
遠方無數的黑影組成千軍萬馬,氣勢洶洶地向這邊湧來,顧延釗手中的銀槍像是一條長龍騰雲而起,眨眼之間,竄入那黑影之中,長龍仰天長吟,黑影手持刀劍,要將長龍斬殺,顧延釗將手中銀槍揮舞得虎虎生風,無數的黑影湧上前來,又如同潮水一般退去。
天地昏暗,日月無光,這些黑影就像是殺不盡的,顧延釗不知疲倦地與這些黑影激戰,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勢,直到他舉起手中的□□,直指天空,數道長龍凌空而起,向陰沉的天幕上襲去,生生給那天幕撞出了一道口子來,金色陽光傾瀉下來,黑影在被金光籠罩的一瞬間,灰飛煙滅,消失得無影無蹤。
顧延釗正要鬆一口氣,腳下的地面再次劇烈震動起來,只見從西邊的山丘上走來一個龐然大物,像是某些神話中才會存在的異獸,顧延釗罵了一聲,卻沒有絲毫的退怯,他再次迎上前去,與這漆黑而巨大的異獸大戰了數百回合。
那異獸和顧延釗一樣,都受了重傷,顧延釗倒是能個極能忍受痛苦的人,即使在這種情況下,他依舊像是個什麼傷都沒受過的健全人一般,出手一招比一招狠厲,最後那異獸轟然倒下,震起一地的煙塵,這一場針對顧延釗的戰事到此終於結束。
顧延釗坐在地上,看起來有些虛弱,他大口地喘著氣,胸口劇烈地起伏,這只是顧延釗生前習慣的一種延續,現在的他已經不需要呼吸的。
他很快就站了起來,嘴中哼唱著輕快的歌,歌詞大概是說有三個兄弟上山去打虎,他們一個瞎子,一個聾子,還有一個瘸子,他們忙忙活活地了大半天,最後只打下來兩隻小白兔。
這是數百年前在東洲流行的歌謠,如今早已沒有人會唱了。
他提起手中的□□,扛在肩膀上,優哉游哉地向喬挽月等人走過來,好像剛才他並不是與那些黑影和異獸大戰了一場,只是去打了一隻小白兔。
他唱完歌對著身後吐了一口,他早已不是人了,如今能夠吐出來的只是一口濁氣罷了,他走到喬挽月等人的面前,停下身,斜靠在一邊的石頭上面,像是沒有骨頭一樣,他向喬挽月問道:「你們就是為了那些鮮胡人祭祀的事情來的嗎?」
喬挽月道:「倒也不全是。」
顧延釗哦了一聲,繼續向喬挽月問道:「那是為了什麼?」
「有人托我們來找你。」喬挽月回答說。
「找我?」顧延釗笑了一聲,問道,「現在人間都過了多少年了?竟然還有人想要找我嗎?」
即便他早早地就死去了,死後又被困在鮮胡,再不能去看一眼他的故國,卻也知道那些史書上會如何評價他的功過。
無非就是罵他是個軟骨頭的小人,反正又不是當著他面罵的,有什麼好在意的。
大丈夫活於世,能無愧於心就足夠了。顧延釗不知想到什麼,樣子看起來突然有些侷促,不過這種表情並不適合出現在他的臉上,所以很快就一絲也看不到了。
「是誰啊?」他翹著腿,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向喬挽月問道,「是不是哪個小姑娘看上我?等了我好多年,等不下去了,讓你們過來找我,想再見我一面?」
喬挽月:「……」
她對顧延釗說:「是東洲皇宮中的一株鐵樹。」
顧延釗瞪圓了眼睛看著面前的喬挽月,向她問道:「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喬挽月道:「當然不是。」
「鐵樹?鐵樹?哎呀!」顧延釗嘆了一聲,想不到一棵鐵樹找自己會有什麼事?難不成是他年幼時曾在那棵鐵樹根下撒了尿,才被記掛了這麼多年?都幾百年的歲月過去了,還會尋人來找自己。
可那是皇宮裡的鐵樹啊,就算他小時候再不要臉,應當也不好在皇宮裡干出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