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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個人怎麼會這樣呢?
喬挽月將額前的髮絲捋至耳後,對明決道:「讓我再想想。」
她至少得再習慣習慣,現在這個情況,稍一踏錯,就又要掉進坑裡。
「哎,我的明決還是沒有了。」喬挽月將這話又說了一遍,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被察覺到的委屈。
明決:「……」
他動了動唇,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喬挽月,而且這個時候傻子才會頂嘴去。
明決閒著無事繼續與喬挽月說起暮族的一些舊事,跟在後面的雲落影此時也豎著耳朵,明決說的這些往事很多是連他也不知道的。
他們的說話聲隔絕了身後的兩人,秦凡好奇暮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可礙於明決在這裡,他也不敢搞那些小動作,冥冥中,他好似聽見有人在後面呼喚自己,他回過頭去,又看了那石碑一眼,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石碑好像在他的眼中緩緩化作成一紅衣的女子,正痴痴地望向他。
但轉眼之間,石碑還是那座石碑,又哪裡來的紅衣女子?
史書中記載當年鮮胡也是一處人間天堂,這裡牛羊肥美,花果香甜,而如今的鮮胡卻被一片黃沙掩蓋。
幾人走了小半天,仍舊是在眼前的這片沙漠之中,秦凡打了個哈欠,結果吃了一嘴的沙子,呸了好一會兒也沒能把嘴裡的沙子都給吐出去,他道:「這地方連個人都見不到還怎麼找人?」
老鐵搖搖頭,轉頭看向喬挽月,他也知道想要在這裡把一個死了好幾百年的人找出來不大容易,所以只能將希望寄予在暮族人之間的感應上。
天色已晚,喬挽月抬頭望向被黃沙瀰漫的天空,似有千百座城池在那黃沙中若隱若現,她閉上眼睛,希望能從這風中聽到族人的呼喚,然而她什麼也沒有聽到。
這種情況只有兩種解釋,要麼是顧延釗並不在這裡,要麼就是他本人不想魂歸故里。
清脆的駝鈴聲突然從遠方傳來,喬挽月睜開眼,隨著眾人抬起頭來,在漫天黃沙中依稀可見三兩人影。
在黃沙中牽著駱駝唱歌的是個中年的男人,他的身後跟了他的一雙兒女,見到喬挽月等人過來立刻露出戒備的表情來。
喬挽月上前一步,對男人拱了拱手道:「這位大哥,我們是來這裡找人的。」
喬挽月長得好看,一笑起來更是討人喜歡,男人看了看自己身後的一雙兒女,警惕地開口問:「你們是什麼人?是從哪裡來的?」
男人說的是鮮胡語,喬挽月聽不大明白,明決上前一步用鮮胡語應答道:「我們是從開明來的,幾年前家裡有個弟弟入贅到了鮮胡,這回來鮮胡就是為了找他,不知大哥可有見過他?」
「他叫什麼?」男人問道。
「顧延釗。」明決道。
男人搖搖頭道:「沒聽說過。」
男人的表情不似作偽,像是從來沒有這個名字。
當年顧延釗做了鮮胡王的東床快婿後,還帶領著鮮胡人攻打東洲,背叛得可謂是相當徹底,如今的這些鮮胡人卻好像對他的名字沒有半點印象。
不過畢竟這件事太久遠了,而且鮮胡人對歷史向來不怎麼上心,這個回答也不奇怪。
明決注意到駱駝的身上帶了不少的香燭貢品,男人這一雙兒女身上穿的也都是嶄新的衣服,明決的神識瞬間籠罩在這片沙漠之上,而後他向眼前這個男人問道:「大哥我記得這幾日鮮胡有個節日吧?不知道我們那個弟弟會不會去?」
男人仔細打量了他一眼,而後道:「今天晚上就是鮮胡的拜月節,你們的那位兄弟說不定會在那裡。」
喬挽月對明決使了個眼色,明決立刻問道:「那我們能去看一看嗎?」
男人猶豫良久,最後點點頭,道:「可以倒是可以,不過到了地方,你們必須得聽巫祝的話。」
第96章
狂風攜著黃沙從天際滾滾而來,像是一朵朵黃色的海浪,不久後狂風停息,沙漠一片寂靜。
天地一色,高高低低的沙丘映入眼中,明決看著有香燭從包裹里掉出去,他走過去將那香燭撿起來,遞給男人,向他問道:「大哥,你們這個拜月節是做什麼的啊?」
男人看了明決一眼,又看了看他身後的幾人,然後道:「也沒什麼,就是祭祀一下先祖,保佑我們鮮胡能夠國泰民安。」
說到這裡,男人的聲音低了下去,他回頭看了一眼遠方的開明,當年的鮮胡並不比東洲最富饒的地方差,如今卻成了一片貧瘠的沙漠,那些遙遠的牛羊叫聲與茂盛的花叢果樹,再也聽不到,再也見不到了。
喬挽月等人根本聽不懂明決與這位鮮胡的大哥都說了什麼,只是見兩個人聊得還挺開心的,應該是打聽了不少消息來。
明決該問的都問得差不多了,對著喬挽月他們招招手,道:「大哥說願意帶我們一起去天眼泉,小顧說不定會在那裡。」
喬挽月完全相信過去的那些年明決的確沒少往外面跑,他對各種各樣的身份都適應得非常迅速,需要他的時候,他不會有半點尊上的架子。
她從後面跟了上來,隨著這個中年的男人和他的駱駝在風沙中緩緩走過,駝鈴聲和著男人的歌聲,像是在訴說一個非常久遠的悲傷故事。
黃沙漫漫,長路無盡,男人的歌聲停下,明決又開始有一句沒一句地同這位大哥閒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