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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生歇息,明日大典流程繁雜,要擺弄你的地方可不少。」道長啞聲道,「腿軟著是走不了路的。」
般弱聽出了特別的意思。
然而她眼皮撩起一看,掌門師兄眉目疏秀,臉頰還有幾點未化開的雪粒,唇心勾勒一抹紅線,像是宣紙上陡然落下的一筆硃砂,幽骨透艷。
身為顏控的綠茶精拋棄了自己的原則,舔顏去了。
「對了,師哥,我的聘禮。」
「喏,拿著。」
從自己的枕頭底下,般弱拿出了一個像模像樣的玉盒,裡頭是一條血桃色髮帶。
「這是?」
他眸底盪起波光。
「我從桃林里抽出了一縷春秋桃魄,又算了卦,尋了個最好的黃道吉日,開爐祭煉,足足燒了七七四十九夜。」般弱非常真誠,「這裡的每一處紅,都包含了我的汗水、淚水跟心血,想著師哥夜不能寐……」
「那明晚師哥抱你睡。」
「……」哥你重點是不是跑偏了。
般弱還想分床來著,實在是挨著人,她怕半夜雪崩了,她就得被埋了。
唰的一聲,他解開了自己深黑色的髮帶,「給師哥紮上。」
委屈這麼一雙大長腿,挨挨擠擠曲到她面前。
般弱站起來,幫人熟練抓了抓頭髮,繞上髮帶。
怎麼說,她都有點羞恥。
血桃紅的顏色不是一般的騷氣,幸虧掌門師兄身姿挺拔,容貌凜秀,這嫣紅髮帶襯著黑髮,反而有一種奪天地風流的艷色。
他問,「喜歡?」
「……嗯。」
「那師哥天天戴著。」
般弱又被人抱了好一會兒,夜都深了,她只得推了推人,「師哥,你該回去了。」
「好。」
他稀罕般摸了摸她的臉,「今夜委屈你,明晚師哥讓琴雪聲親自侍奉你。」
「……」
她已經不能直視侍奉這個正經的詞兒了。
黑衣師哥走之前,特別貼心把小夜燈放她床頭,「師妹,放心安寢,等天亮了,裡面的燈芯就會化開,釋放冷氣,不會讓你誤了吉時的。」
……好硬核的起床鬧鐘。
果不其然,當第一線天光映入窗戶,般弱是被活生生凍醒的。
下一刻,修真界第一婚慶策劃公司「披香殿」的工作人員齊唰唰聚集在門口,放了紅炮,一邊敲著門,一邊中氣十足喊新娘子起床。
方圓十里的桃林都聽見了。
般弱想賴床也賴不成,只好起來梳洗上妝。
「您當真是秀姿天成,神仙妃子下凡,與琴劍尊是天造地設。」
眾女恭維著。
般弱數了數,媽呀,足足四十五顆人頭,這是把整個披香殿都搬空了?!
披香殿是紅鸞洲最有名氣的姻緣宗門,靠著幫世人牽紅線,賺取香火信仰,因此門人又被稱為「紅線香女」。
尋常宗門的道侶大典,請上兩位紅線香女過來梳頭,便已是炫耀之事。
香女們仿佛知道新娘子的心中所想,抿嘴輕笑,「託了掌門夫人的福,姐妹們奔波在三十六洲牽線搭橋,許久都沒見上一面,今日竟是第一次齊了人,可謂盛事。前一個月,琴劍尊突然造訪,邀我披香殿宗門上下來太京門,僅為您一人梳妝打扮,當真是三十六洲第一大手筆。」
「我們呀,只是做最簡單的洗浴之事,九位小香主,正在為您的嫁衣和首飾染香。上妝的,則是十二大香仙,好像是缺了一道紅鸞星動的胭脂色,姊姊們正在桃林採摘染色,您放心,我們辦事靠譜兒,從未延誤良辰吉時。」
「您出這道門檻前,香帝會親自為您點上姻緣紅砂。」
般弱的心肝一顫。
這一套套新娘組合下來,她就想問,那個傢伙究竟敗了多少家產?!
香女們渾然不知般弱正在心痛滴血,一群人簇擁她去沐浴。
完了,又開始折騰穿嫁衣了。
這回輪到了九位小香主,其中一位年紀小,特別活潑地嘰嘰喳喳,當然,嘴上也是沒把門的,「姊姊,我就說掌門大大不愧是話本的男人,肯定對那事嫻熟,不然這嫁衣的腰臀尺寸怎麼會量得分毫不差——」
姊姊捂住了妹妹的嘴,尷尬地笑。
般弱忍住了跟同道中人的交流,只說,「無妨,我這沒什麼禁忌。」
妹妹更是得意,掙脫了姊姊的手,跑到般弱跟前來,「不瞞掌門夫人說,修真界都以為掌門大大單身千年,不是龍陽之好,就是早已自宮。」她睜大眼,好奇地問,「他真的行嗎?」
般弱不知道要不要告訴少女殘忍的真相。
全世界都以為掌門彎了,其實他很直。
全世界都以為掌門攻了,其實還有點兒奶。
般弱阿彌陀佛了一句,一本正經,「我們修道成年人,腎都挺好。」
妹妹:「???」
啥意思???
快到出門的時候,披香殿的香帝恭候多時,從紅硯磨出一滴,手執雪毫,蘸了後點在她的眉心上。
道侶大典同人間禮數不一樣,般弱踏出門檻,天際傳來錚的一聲。
萬劍長鳴,清越激昂。
香女們竊竊私語。
「這便是千秋一劍來的風采吧?天下之劍,皆為朝宗。」
「來了來了它來了!天啊,這劍太瀟灑了,我要跟它談情說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