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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訂婚?」
他喉嚨發出嘶啞的音節,難聽,低沉,仿佛被割裂了一般。
「老熊!」
熊母扯了扯丈夫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再刺激人了。
本來情緒就不穩定,再這樣一弄,萬一,萬一出事了怎麼辦。
熊父見不得意氣風發的傢伙這種爛泥扶不上牆的樣子,忍不住拽起他的衣領,「就現在,給老子去洗澡,把房間打掃乾淨!一點打擊就頹廢,像什麼男人!以後你要面對的挫折要多著呢,總不能次次都這樣吧!」
而男生眼底的光熄滅了,喪失了對外界的感應。
他癱軟著,任憑拎著,放棄擺弄肢體,提線木偶般聽話。
熊父氣得腦疼。
「難怪人家不選你,就你這鬼樣子,哪裡比得上那陳家少爺的性情堅韌,樂觀灑脫……」
男生眼神陰鬱盯住人,把熊父盯得心裡發毛。
他驟然癲狂大笑。
笑得眼淚都流出來。
「哈哈,是啊,我比不上,又貪婪又自私,為了目的不擇手段,我就是社會敗類,什麼都比不上,你們怎麼不認他當兒子呢?當初生下來,就該掐死我的啊,為什麼讓我活著,活得那麼辛苦,小心翼翼,到最後,什麼都沒了,哈哈,真行。」
嘭的一聲,伴隨著女人的尖叫,熊父喘著粗氣揍了他一拳。
沈橙撞到牆上,脊骨緊繃,後腦勺發疼,仿佛響起了嗡嗡的聲音,暈眩不已。
酒精麻痹的大腦有了知覺。
他冷漠擦拭著唇邊血跡。
「有種,在今天,你就打死我。」
他襯衫的紐扣解了兩粒,露出瘦得嚇人的胸線。
熊母都慌了,哭著讓他們父子停手。
咔噠。
關了門,人走了,他又是一個人。
沈橙漠然地想,周五的……訂婚宴嗎?
早上八點,般弱因為妝發問題被人擺弄了幾個小時,她一本養豬大全都快看完了。
有錢人的生活就是這麼單調且枯燥。
十分鐘之後,一通電話打了進來。
熊母哭著喊,「囡囡,阿橙他拿了一把水果刀進去,房門的鎖也換了,還不讓砸門,媽,媽害怕。」
般弱想生撕男主。
她拎著洋蔥紫紗裙,坐上計程車,又給人發了信息。
三十分鐘後,她到了熊家的住處,外邊圍了一圈的人,有準備砸鎖的師傅。見她過來,熊母惶然不安抓住她的手。
「怎麼辦啊。」
般弱踹門。
「是我!開門!」
門開了,她被陰影強行拉了進去。
煙味嗆得她發暈,對方捧著她的腰,冰涼的指尖遊走至背,解開扣搭。
他們倒在地板上。
他瘋狂,失去理智,暴烈至死地吻她。
般弱完全沒有回應,她眉眼冷漠,只在他舔脖子時候轉過臉,「你騙我?」
「騙你?」
沈橙摸到水果刀,在他手臂上劃了一道,鮮血濺到她的紗裙上。
他眼尾發紅,笑聲瘮人。
手背青筋猙獰綻開。
「怎麼樣?大小姐?你喜歡嗎?還想要我往哪裡開刀啊?」
般弱表情厭惡,「你發瘋也適可而止吧。你該知道,你在我這裡,拿不到任何的同情分。抱歉,我要訂婚了,我的未婚夫還在宴會裡等著我,我先走了。」
她頓了頓,「望你理解,我要負責的,只有我未婚夫的人生,其餘的,我管不了,也不想管。」
彬彬有禮,客氣疏離。
她翻身起來,又被人摁住。
血腥氣味充斥鼻腔。
對方長腿絞住她的腰,雙臂繞過來,緊緊箍住她的肩膀,像是蜘蛛,吐出纏絲,將佛像包裹進白網裡。
他以為這樣,佛就會永遠屬於他。
「別走。」
他嗚咽著,音節破碎,「求你了,別走,我真的,真的不想失去你。既然你曾經喜歡我,為什麼,為什麼不能繼續喜歡下去?你說你最討厭抽菸戴耳釘不成熟的男生,可到頭了,你卻跟他做了。我,我也可以的啊,我抽了很多煙,喝了很多酒,抽到吐,喝到吐——」
「只要你喜歡,我可以模仿你喜歡男生的任何地方,他抽菸的姿態,嘴角微笑的弧度,他親吻你的樣子,我可以模仿。」他嘴唇失去血色,呼吸輕不可聞,「這樣,也不行嗎?」
他第一次感到精疲力竭,怎麼追也追不上。
以往被無視、被欺辱、被責罵,都遠沒有這一次來得洶湧。
後悔啃噬著他的四肢百骸,要他穿腸肚爛,死有餘辜。
「我會聽話,比他更聽話,更愛你。」
沈橙勒得她發緊。
淚珠子盈滿了她的鎖骨。
「所以,求你不要走。」
「咔噠。」
門再度開了。
來人瞳孔地震,又把門給關上了,熟練反鎖。
「喂,你讓老子很生氣啊。」
陳斯甜上前一步,踢飛一個玻璃酒杯,嘭的一聲,剛好砸到沈橙的胳膊上,碎裂開來,趁對方刺痛,他將般弱拉回懷裡。
「我的……你還給我!」
沈橙試圖站起來,被人一腳壓著肩膀。
沉重的,窒息的。
他眼部充血。
咯吱咯吱。
骨頭髮出清脆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