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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女人的直覺,僱主察覺到了女主對她的殺機,避免與她單獨相處,讓人找不到下手的時機。
如果僱主是想活命,活得壽與天齊的那種,般弱反而還有點為難,但悽美地死,可太簡單了。
但死之前,她想要滿足自己的心愿。
般弱走出大殿,招來一個雜役弟子。
對方恭敬行禮。
「道君可有什麼吩咐?」
「帶本君去看看本君打下的江山。」
「?」
「對了,此處山頭,可曾豢養豪豬?」
「?」
雜役弟子艱難地翻譯過來,「道君可是在說桃花豬?」
「嗯……先去看看。」
般弱一去就不能回頭了。
十里桃林中,一群通體粉紅的小豬滿地亂跑,巴掌兒大,上樹的上樹,刨坑的刨坑,蹭屁股的蹭屁股,叫聲有點兒像啾啾。見著了生人,也不害怕,啾啾圍過來,一片粉色淹沒了般弱的頭頂、肩膀和腳掌。
有一隻咬著她的衣擺,小短蹄不著地,一蹬一蹬的,跟踩小單車似的。
擼了一天豬的般弱此生無憾了,以致於首席弟子桑桑飛了傳音鶴,說能不能跟她探討一下感情問題時,般弱欣然答應了。
早死晚死不如死得巧。
而另一頭的桑桑卻驚了。
這千年老處女平常召都不願意召她一面,不是說在閉關就是在會友,便是連修行之事,也是讓大師兄來打發的。哪怕是她當上了首席,這種惡劣情況依然沒有得到任何的改善。不過沒關係了,只要過了今晚,討人厭的傢伙就不復存在了。
「來人,替我炙烤一盤羊肉,兩籠金乳酥,再備上一盞莫驚春。」
桑桑眉眼瀲灩,猶如柳梢下的一汪春波,醉得能死人。
「今夜,我與師尊,不醉不歸。」
桑桑準備妥當,換上一襲明艷紅衣,提著食盒往山頂走。
記名弟子竊竊私語。
「桑桑師叔好!」
「桑桑師叔今日也是光彩照人呢!」
「桑桑師叔要上哪兒去呀?」
一個記名弟子被同伴推了出來,他面色漲紅,結結巴巴,「桑桑師叔,我,我修行尚有一事不懂,不知可否請師叔指點?」
桑桑笑得美艷溫暖,指尖有意無意放在紅唇邊,「樂意至極。」
她的嗓音微微沙啞,勾得小少年們春心萌動。
「不過不是今晚哦,明天來我洞府吧!」
她扭著腰肢搖曳而去,暗香沉沉,令人浮想聯翩。
記名弟子痴痴望著。
「你小子運氣正好啊!」
「可惡早知道我就搶先一步了!」
「一個呆子有什麼資格讓桑桑師叔指點你?」
弟子們推推嚷嚷的,為美人爭得頭破血流,後來就演變成了一場血腥內鬥。
而桑桑站在高處,聞著風中那似有若無的血腥味,笑得愈發愉悅。
她腰肢款款到了山頂的十里桃林。
般弱已經在等著她了。
她正在想著她怎麼死才悽美動人,符合僱主的少女心。
這種事當然要離不開天時地利人和的襯托啊。
場地景色,桃林深處,香氣馥郁,OK。
氛圍渲染,金烏西沉,霞光遍地,OK。
人物妝容,烏髮白衣,肌膚勝雪,OK。
「師尊,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小徒弟走上前來,親昵挽住了她的胳膊。
而般弱只感到窒息。
注意影響,你帶球過人就過分了啊。
「這是?」
她低頭看見對方的食盒。
「好久沒和師尊一起共飲佳釀,咱們邊談邊說。」
放屁,惡毒女人,你就是要找藉口毒死我,好繼承老娘的龐大遺產!
般弱跟人席地而坐,對方殷勤斟酒,傾著身遞到她面前。
那酒是澄淨的碧綠,冒著細細的蟻泡。
般弱敢用她的心頭豬打賭,這酒絕對有問題!很有可能是穿腸肚爛的毒酒!
她久久沒接。
實在是喝毒酒太刺激了。
「師尊在猶豫什麼?莫不是擔心弟子在這酒中下毒?」她揚唇一笑,波光流轉,「難道師尊在意掌門師伯前日送了我一方名硯?」
這個小賤人,哪壺不開提哪壺。
不過般弱不管她,她只想在天時地利人和的情況下,淒艷唯美地死去,因此她特別給自己加了一場戲。
白衣師尊的目光漸漸變得溫柔,撫上了女孩兒的臉頰,「沒想到一眨眼,你就長這麼大了,美麗,蓬勃,又有野心,我走之後,就不擔心你了。」
桑桑眯眼,「師尊這是何意?」
她輕輕觸碰她的耳垂。
「你怪不怪我對你冷淡?師尊也不想這樣的,你越是含苞待放,我越是心魔叢生。可是你我之間,又怎能……唉,不說了,風月之事,徒增傷感。你只需要記住,師尊愛你如狂,惜你如寶,便是你奉毒酒一杯,師尊也能含笑九泉。」
般弱調動了全身的演技來成全自己,一滴清淚都有了自己的演繹劇本,憂傷地划過眼角。
「桑桑,如果對你來說,我若離開,便是晴天,那麼,師尊赴湯蹈火,也會達成你的心愿。」
紅衣女子一雙桃花眼瀲灩看她,深不透底。
「真的嗎?師尊可願意為我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