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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這人凝固成了一座雕像。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般弱挺胸抬頭地走了。
其中一道目光始終追隨著他。
般弱心想,既然男主覺得她高不可攀,那就讓高一個珠穆朗瑪峰讓他看看。
拇指酒吧分開後,兩人將近一個月沒見面。
沈橙被她那番「真心告白」鎮住了,沒有像以往那樣第一個來找她。
他沉浸在一種奇妙複雜的情緒里,竟有些不敢面對她。
直到沈媽的電話打過來,怒氣沖沖質問,「你那個城裡的是怎麼回事啊,我五十大壽她就沒點表示啊?怎麼當人婆娘的?」
這個時候沈橙正在會議室里處理社團活動的文件,外放的大嗓門驚得旁邊的學生紛紛看了過來,充滿了探究的意味,比公開處刑還羞恥。
沈橙捏緊手機,走到外邊,深吸一口氣,平靜答覆,「我們分手了,你們以後,不要再騷擾她。」
「什麼?!分手?」沈媽瞪眼,「好端端的分什麼手?哎喲,這城裡的姑娘怎麼這樣,都摟摟抱抱失去清白了,小姑娘家家還敢分手?撿了這種破鞋別人可不倒了大霉!真是造孽啊!」
沈橙猛地喝止。
「你說夠了沒有!說夠了就閉嘴!」
對方被他的怒火驚住了,回過神後更加怒不可遏。
「小兔崽子,你反了天了,你是有了媳婦忘了娘是不是?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家裡人辛辛苦苦在黃土地里刨食,供你讀書,供你吃穿,你摸摸你的良心——」
沈橙冷笑,「我的良心再摸也是冷的,您省點力氣。試問天下有多少個媽,顧著自己爛賭,反而讓自己的兒子撿垃圾破爛去上學,五毛錢都給不出來。」
「您年紀大,該不會忘了吧,您還想把您兒子掙來的錄取通知書賣給您娘家的親戚呢!一千塊啊,要買斷我的前程,呵,真大方,。」
沈媽頓時心虛。
「那不是你,你姐要嫁人了嘛,那姑爺是有錢的,家裡窮,給不了像樣的嫁妝,在夫家沒底氣啊……」
老婦人熟練地打起了親情牌,而沈橙只想笑。
他就想問。
「五姐拿我的賣身錢當嫁妝,用得虧不虧心?」
這份錢是熊般弱給他出的,如果不是她,他可能真的要賣血還債了。
沈橙恍惚想起來,他第一次接過她的錢,其實自卑就深深紮根在心底里。
他排斥她,不如說是厭惡自己的無力。
他做夢都想遷戶口,從泥潭裡脫身。因為他「出息」,家裡人死盯著他,咬他的肉,喝他的血,他一旦違逆,他們就要「舉家上告」,告他不孝,讓他退學,跟他們回村子裡一起種田,過一眼望到頭的生活。
沈媽聽得不舒服,「什麼叫賣身錢,你談對象,占便宜的是你,賣什麼身?還說是大學生,說的真晦氣!咱老沈家可沒有倒插門的例子,給祖宗丟臉!」
沈橙沒有繼續激化沈媽的矛盾。
現在是大三上學期,一年之後,他就拿到畢業證了。而在這之前,他需要穩住家裡人,不能讓他們到學校來鬧。
沈媽以為自己把兒子訓住了,洋洋得意起來,她生的娃,還能逃出她的手掌心?「算了,不講這檔子事,家裡快沒米了,你趕緊的,把生活費打回來。」她咕噥著,「還大學生呢,不如那賣豬肉的,一個月都擠不出兩千來,丟人,白讀了。」
「最近要考試,我沒空做兼職。」
沈橙儘量讓自己放平心態,「等到寒假,我雙倍匯給家裡。」
不管沈媽怎麼撒潑,沈橙始終沒有鬆口,對方又破口大罵一頓,才悻悻掛了電話,衝著家裡人埋怨,「這個小兔崽子,才讀了幾年書,就敢這樣氣老娘了!」
其餘人附和著主心骨一般的沈媽,唯獨沈大姐沒敢接茬。
她對小弟有些發憷,她始終記得那年冬天小弟跪在她們面前哀求上學的場景,被一口拒絕後,喉嚨都哭不出聲兒來。他直挺挺跪著,就用那雙眼白少而黑得滲人的眼珠子,直勾勾盯住她們。
像是一條怨毒的小蛇。
沈大姐又想到現在的小弟,上次過年穿了一身雪還乾淨的羽絨服,脖子上堆著一條黑白格子的圍巾,整個人顯得溫和斯文,比城裡的哥兒也差不了多少了。
沈橙沒有管家裡的破事,為了期末獎學金,他專心應考。
熊般弱是國際金融專業,而他是證券與期貨專業,同為金融系,有些課程是交叉的,沈橙兩次碰見人,在同一間教室考試。她剪了齊腮短髮,發尾外翹,像個小C,慵懶的一字肩毛衣,將鎖骨與肩頸修飾得分外性感,惹來了不少目光。
那件珊瑚紅毛衣,是NY家的新款,吊牌價2888。
他一整年的伙食費。
竊竊私語傳進了他的耳朵。
「那是國際金融班的熊般弱吧,剪了個短髮,感覺氣質變化好大啊。」
「是啊,特別御姐你有沒有覺得。」
「好像是跟會長分手了,受到失戀的打擊!」
「啊?真的?難怪這個月他們上課都不黏糊糊坐在一起了!」
「我同學的表姐的朋友說,會長是鳳凰男啊,只吃不吐,鄉下還有個曖昧對象,把人惹毛了,在酒吧就分手了!」
「我靠好勁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