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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佛桑祭壇的十方通行。」
掌門師兄的出招更不留情。
「那便,留下來吧!」
每個宗門都有在外行走的修士,是門派的代言人、外交官、糾紛解決者。以仙門為例,因為宗門的等級不同,代言人的執行力度不同,最小的就是「一方禁行」,僅能管理師門所在的區域。而到了一門三宗六派這種千年存在的龐然大物,等級提升最高逼格。
各自宗派的「十方禁行」任意行走三十六洲,話語權一絕,地位超然。
而仙門跟魔門是對應的。
仙門是「禁行者」,禁止一切亂鬥、糾紛、爭端、衝突,尤其是針對魔門弟子,阻止他們殘害生靈。
魔門無法無天,自然是「通行者」,釋放永無休止的鬥爭,讓魔橫行世間。
「掌門大人,桑欲也是欽佩於您,這才坐上了十方禁行的位子,好歹是繼承您衣缽的晚輩,為何下如此重手?」
桑欲嬉皮笑臉,內心卻沉如冰水,試圖用言語來撼動對方的信念,「其實桑欲對太京門嚮往已久,一直想投身門下,奈何找不到機會。」
般弱心裡呸了一聲。
湊不要臉,什麼都能沾親帶故的,還順著杆子往上爬。
小仙男師兄是太京四代,也是第一代至強的「十方禁行」,少年一身白衣,扎著高高的黑馬尾下山,嫉惡如仇,鋒芒畢露,不出五年,把魔門的一方通行至十方通行完全屠了個乾淨,引起修真界的軒然大波。
然而時隔九百年,僱主現在腦海里還存著那一段觸目驚心的記憶。
她歡天喜地下山,去接她的馬尾小師哥回家。
而路遇不測,她被邪魔擄去做了爐鼎新娘。
當她被扔上床,萬念俱灰之際,鮮血濺滿她的臉,那人的眼睛分明還在轉動,腦袋卻跟身體分家,咕嚕嚕掉到她的肚子上。清凌劍光襲來,那腦袋又被長劍洞穿,肉塊四飛。而在一蓬血霧中,小師妹看到了小師哥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一身白衣染成紅衣,手中的「君不見」還在滴滴答答淌著血。
而在他身後,屍體遍地,血流成河。
邪魔的一家老小全被屠盡。
府內上上下下,沒有一絲活氣,猶如冥府。
望著小師哥冷淡精緻的臉龐,她突然感到害怕,總覺得,他面似佛,心更似魔。
後來她不再叫小師哥,跟其他人一樣,恭恭敬敬叫著師兄。
後來師兄修了太上忘情。
後來師兄再也沒穿過白衣。
那明明是,她夸一句『師兄穿白衣比春雪還要美』就一年四季穿著白衣行走的小師哥。
此時的掌門師兄褪去了少年厲氣,劍藏於心而行不露。
即使是面對曾經痛恨的邪門歪道,掌門師兄的眉也不曾皺上半分,而是心平氣和地說——
「太京門,我說了算,你折辱我小師妹,便是折辱我。」
「不要來了,你沒機會,因為我會給你穿小鞋。」
般弱聽得目瞪口呆。
哥啊你知道你自己在說啥嗎。
你這是在用最正直的臉蛋兒說最不要臉的話啊。
桑欲顯然也沒想到有生之年,能從旁人評價「千秋一劍來,萬古夜長明」的太京掌門嘴裡聽到「穿小鞋」三個字。
怎麼說,有一種偶像崩塌的感覺。
般弱非常理解他的心情,所以當桑欲這一縷分神被掌門師兄捕捉到,應劫十七雷卦而炸得跟小黑雞似的時候,她表示了深深的同情。
咱們都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了,弟弟你還是太年輕了啊。
而且她看得出來,掌門師兄才用了二十分之一不到的功力,畢竟他境界恐怖,若是全力施為,般弱這旁觀的都得遭殃。
桑欲被掌門師兄逼得吐血,各類法器不要錢地往外掏,總是險之又險拉住他一條小命。
般弱合理懷疑女主不要臉洗劫了各宗各派的天材地寶。
人家是艱苦修真,這貨玩得是土豪集郵呢!
「放棄抵抗,隨我回門。」掌門師兄眉目疏朗,聲姿清亮。
比起破破爛爛的敵方選手,小仙男連一根頭髮絲兒都沒亂,「否則,你必將魂飛魄散。」
「……咳。」
桑欲腰間裹著一件松垮道袍,身體四處焦黑,顯然被雷劈得熟練了,「與其擔心晚輩,還不如擔心您的小師妹吧!」
掌門師兄的眸心漆黑,無欲無波。
這奸詐小賊定是炸他無疑。
「嘭。」
後頭傳來倒地的聲音。
桑欲特別惡劣,「哇,咚得可真響,腦袋都長包了,嘖嘖,還有這血……」
青袍掌門飛起一張黃符,捆住桑欲,自己則回頭顧看一眼。
「小師妹!」
她果真昏迷了!怎麼回事?
而桑欲則是以損耗兩件先天靈寶為代價,逃之夭夭。
掌門師兄放棄了追逐窮寇的機會,轉而扶起小師妹,往嘴裡塞了她一紙符籙。
「咳咳咳——」
般弱是被噎醒的。
掌門師兄鬆了口氣,「小師妹,你感覺怎麼樣?你方才昏迷過去了!」
般弱捂住喉嚨。
「師、師兄,我剛才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一直在不停地吃包子,吃到肚子撐破,喉嚨都塞滿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肚皮,還好是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