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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又那麼不堅定,不長情。
他只能靠自己,把理想抱得更緊些,再緊些。
但換來的是什麼呢?
是冷落,是厭棄,是分手。
未滿二十歲的他,是最真摯的,最璀璨的,最熱烈的,亦是最魯莽的,最不懂事的。
他還沒來得及完全長大,還沒來得及學會大人的周全和決斷。
她迎頭就給他來了一擊。
一個「玩」字,輕而易舉抹殺了他的所有尊嚴。
周璨恍惚又想起了雪天裡哀求族老的一幕。
那時的他跟現在的他有什麼區別?
一個是求,一個是舔。
哪個更卑微些呢?
周璨分不清了,也不想分清。
他明明記得自己發過誓,無論何時,都要當世界上那一束最獨特的光,即使無人愛他,也要熱烈地崇拜自己。
可還是低入了塵埃。
周璨聽見自己的聲音,嘶啞而扭曲,如同凜冽的風雪,極其傷人。
「唐般弱,你是不是很得意?讓一個頂流淪落為你的舔狗,想怎麼玩就怎麼玩,高興的時候讓他生,不高興就讓他去死,你他媽的爽死了吧。」
他諷刺揚起唇角,撕啦一聲,扯開鮮紅襯衫的領子。
紐扣濺在牆上,發出噼啪的聲響。
他幾乎是粗暴地撕開了防彈背心,眼睛猩紅,呼吸急促,抓著她的手放在胸膛上,「你有種玩死我啊!」
而般弱的神情始終是冷漠的,「你發瘋夠了?勞駕,放手。」
小男孩的光燃到她這邊,熄了。
綠色指示燈亮著「安全出口」的字樣,而周璨卻感覺他的所有出口已被封死。
夠了吧。
沒有必要再堅持了吧。
你看,這就是一廂情願啊,就像數學題,你不會做,依然不會做,就像南牆,你撞了,只會頭破血流。
周璨放開了手,她徑直越過他,下了樓梯。
漸行漸遠。
他在她心裡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她既不信任他,不依賴他,也不痴纏他,或許他只能從愛欲的本能中窺得她幾分喜歡。
他圖她的心,她只圖他的人。
天平從來都不對等的。
周璨自嘲一笑,彎下腰,撿起地上的防彈衣。
他紅了眼眶,竟是沒哭。
他出息了啊。
周璨靠在牆上,背脊撐著癱軟的皮肉,額頭青筋盤結,手指顫抖,繫著他敞開的扣子。
一道人影悄無聲息出現。
「周璨——」
高大怪物沖她投來冰冷一眼。
「謝謝您的友情出演,我們沒有任何複合的希望,您高興了?」
說實話,房舒顏通體暢快,她就知道小女孩兒就受不了這種狗血。
早在演唱會開始之前,房舒顏從騷動中目睹了般弱的「換衣事件」。她不明白,那麼一個嬌氣任性的傢伙,怎麼就入了周璨的眼?即使是分手了,頂流前任依然對她念念不忘,還表現了非比尋常的占有欲。
這倆人光鮮亮麗,而做了墊腳石的房舒顏卻是全網吐槽的第一名,事業跌落到了谷底,公司也找她談解約事項。
現在她積蓄花得差不多了,開始借錢維持房貸。
房舒顏今天混到這個地步,簡直大受打擊。
她不好過,憑什麼害她的還能幸福美滿?
房舒顏帶過歌手,熟悉演唱會的舞台流程,她找了件差不多的毛衣跟單品,使計拿到了工作人員的證件,順利混入後台。
事情比想像得還要成功。
然而看著這個人頹廢靠著牆,眼睛紅腫,一顆顆繫著紐扣,她的心仍舊泛起了波瀾,忍不住為自己辯解,「對不起,我以為你叫的是我。」
「我叫姐姐,叫的是誰,老女人心裡沒點逼數嗎?」
周璨很少這樣罵人,罵得又毒又狠。
房舒顏麵皮漲紅,「我,我還沒三十歲,我怎麼就成了老女人了?!你嘴也太臭了吧!」
「知道我嘴臭,還三番四次往我身上撲?你這個人是不是有點什麼毛病?娛樂圈小鮮肉那麼多,你就盯著我薅,惡不噁心?」周璨拎著防彈衣,從她旁邊走過,語氣森冷,「既然做了,就承擔後果吧。之前那只是開胃菜。」
房舒顏如墜冰窟。
周璨返回了後台,經紀人才驚訝抬頭,「你去哪裡了啊?都找不到人,對了,這是退燒藥,還是吃點吧。」
SR組合的哥哥們也回到後台,活動身體,點評剛才的採訪。
「那話筒都快懟我臉上了。」
「嘿,主持人跟我有仇吧,老是給我挖抗。」
年輕男孩說說笑笑,驅散了夜裡的寒氣。
男生機械般接過退燒藥,迅速吞服。
韓夕還笑,「這下不用你小女友來哄了?」
這傢伙最煩吃藥,寧願熬著也不肯吃。
周璨坐在小沙發上,捧著水杯,睫毛盛著細碎的光,「夕哥,耀哥,照哥,輝哥。」
眾人一愣。
小畜生的嘴巴是相當金貴,私底下還沒這樣正經喊過他們。
他吐了口氣,「我要去國外讀書了,而且我的狀態……嗯,也不適合在國內發展。」
奚耀緩過神。
「……你要退團?!」
男生低著頭,杯中熱氣模糊了面容,嗯了一聲,「抱歉,我會好好唱完四周年演唱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