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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見:「……讓我來行不行,你握著我,感覺怪怪的。」
般弱:「有什麼奇怪的?我之前還用布擦你呢!」
君不見:「……」
等姑奶奶折騰完了,君不見總算能用回人類少年的身子。
他幫忙編織,而般弱沾了墨,在紙上寫字。
「嗯……寫什麼好呢?」
君不見很直男地回答,「寫祝賀中秋不就好了?」
般弱白了他眼,「所以說你是劍啊,都不懂女人的心思。」
君不見冷漠哦了一聲,「那下次我不做飯不洗碗不給你豬豬洗澡了。」
般弱趕緊跑過去安撫這支脆弱的劍,對方單手摁著半成型的燈籠,另一隻手則是抄起她的後腦勺,盡情索吻。
「我很難受,今晚你疼我吧。」
劍靈發言利落。
他是很直接的,從不懂得迂迴轉折,想要就要,也不會遮遮掩掩。
般弱捏了他的臉,「先把燈籠做完!」
君不見點頭,手速飛快,一口氣做了三十六隻。
到了中秋夜,鸚鵡洲燃起萬頃琉璃火。
年輕道士踏著滿地的燈影,來到了一處院落。他手裡捏著一桿竹燈籠,寫著當初在靈字小天外天的謎面。
琴雪聲站門口站了很久,手腕發抖,氣息微喘。
他放不下師妹。
哪怕只有渺茫的希望,哪怕一身傲骨碎裂,他也想讓師妹回心轉意。
琴雪聲深吸一口氣,忐忑不安抬起手,正欲敲門。
燦亮的光突然落了下來。
他一怔。
一支細長的竹竿從院子裡伸出來,頂端繫著一隻竹燈籠,燭火把字襯得清晰。
一人一劍一豬一百年。
牆的那頭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
「你綁好了沒?我舉得手酸啦!」
「唔……等等。」
「你好慢啊!」
「快了快了別生氣我真的快好了!」
男女的說話聲由高轉低,她埋怨著他,他也哄著她,在燈火之夜奇異和諧。
又過一會兒,竹燈籠不在搖晃,仿佛尋到了一個最安心妥帖的位置,慢慢安定了下來,像是一對男女,從成婚到安家,開花結果,兒孫滿堂,再共赴白頭。
喧鬧過後,一切都安定了。
而對其他心存幻想的人來說,這種安定就像是一種排斥的力量,拒絕著,讓他進入。
琴雪聲木然地低頭。
他的燈籠……好像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琴雪聲提著燈籠,慢慢離開了白牆院子,又在黑暗的路邊,捧起燈籠,輕輕吹熄那一縷,本就搖晃的燈焰。
這燈火三千,卻無一為我。
第129章 師尊白月光(番外)
君不見誕生於上古。
那個時代尚未有統一的王朝, 法度混亂,充斥著神話、圖騰、部落、戰爭。
各方混戰,權柄更替很快。
而男女婚嫁也仿佛成了一件可以交易的籌碼,用來鞏固部落統治。
它的第一任製作者是部落著名的鍛造大師,男人很年輕,也很沉默,他愛上了部落首領的女兒,是難得的兩情相悅。然而他們部落戰敗了, 對方指名點姓要首領女兒,他們被迫分離。才過不久,女方死了, 死在對方的暴虐之下。
男人泣著血淚, 捶打出了它的劍胚。
男人用它屠了那個部落和仇人。
男人同樣也死在它的反噬之下。
它是情劍,亦是魔劍。
後來不知過了多久,它混沌之時, 被人撿了回去,從劍胚到劍形。
第二任主人是心懷家國的諫臣, 他奉行以法治國, 它隨他上朝廷,隨他游周國, 隨他斬昏臣,隨他流放千里, 它的氣勢越來越盛, 也被冠以法劍之名。
諫臣同樣沒活多久, 君王的猜忌令他身心俱疲,於是為了自證清白,他佩著君不見跳入了湍急的江河。
一片丹心,以身殉國。
諫臣赴死之前,給它取了個名,叫君不見。
君不見酒池肉林家國腐敗。
君不見屍俘遍野萬古長碑。
沉入江河的那一刻,它從情劍蛻變為法劍。
當它佩戴在君子身側,奉行的是君子之法,剛直不阿。當它佩戴在帝王身側,奉行的是天子之法,言出法隨。而當它出了廟堂,入了佛壇,又奉行眾生之法,普渡天下。
它隨著主人而更換自己的「法」。
因為它是一把劍。
只是一把劍。
它並沒有情緒,也沒有歸屬,只有來處,沒有永遠的歸處。
而表現出的喜怒哀樂,其實也在模仿主人的心情。
上萬年之後,它長進不少,至少人類的情緒模仿得更像了。
它會在主人失落的時候安慰他們。
君不見希望它的每一任主人都能活得長長久久的,最好比千年王八的命還硬。主要是它的每一任主人都很任性,臨死之前讓它殉葬,它不是沉在江底看了幾百年的魚,就是躲在棺槨里跟屍蟲眼瞪眼。
漫長的等待時間讓它無聊透頂。
輪轉了十多任主人之後,君不見又一次殉葬在陵墓里。
這次拔出它的是一個白衣少年,扎著馬尾,面容冷厲。
是個小道士。
小道士來自於一個叫太京門的地方,根據名聲和規模來看,是個二等宗門。然而小道士卻是很了不得,天賦碾壓一眾妖孽,扶搖直上,青雲萬里。哦,對了,小道士還有個六歲的小師妹,嘖,還是個臭美的愛哭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