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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起來了嗎?」
掌門師兄不咸不淡地問她。
「君不見」溢出金光,桑欲痛苦嘶吼,豆大的汗珠浸透衣裳,他死死盯著人,大口喘氣。
「別……別答應他……我死……」
好吧,既然你這樣說,那她就抗爭到底了。
般弱露出了感動的表情,正要開口,義正辭嚴譴責掌門的無情行徑,卻聽見他說,「桃林占地太大,不如挖了做湖。」
般弱:「!!!」
那她的桃花豬怎麼辦?這些小東西本來就是依附春秋桃魄而生的啊。
般弱流下了痛苦的淚水。
「你個王八蛋!」她罵。
「嗯,王八蛋。」他聲音平淡,「念完再罵。」
都做到了這個份上,般弱還能怎麼著?
對不起,般弱這個小祖宗還能更作的。
她是怎麼說的呢?
被強壓著拜堂的新娘子哭天抹淚地喊,「老天爺,你個王八蛋,你不長眼,見不得有情人終成眷屬,我的命怎麼這麼苦,今天我就要嫁給我不愛之人了。」
香帝一言難盡,她頭一回聽到這樣的道侶誓約。
這是當仇人吧。
而掌門師兄舌尖頂著腮幫,忍著。
她繼續哽咽,「這個狠心無情的師兄,我本以為他是個好人,沒想到他上輩子是個殺豬的,這輩子來折磨我……」
「……」
他手指緊扣住人,突然一把拉過來,般弱猝不及防摔他身上。
「不合規矩,重說。」
「我不!」
「聽話。」
「我就不!」
小祖宗倔強得很。
掌門師兄修身養性那麼多年,頭一回被人氣得笑了,他一隻手握住她的手指,另一隻手摁著她的臀,往他身上帶,「我說一句,你照著念,不念,我就親你,從額頭,到脖子,親到胸口,任何你意想不到的地方。師妹,你確定要當眾給他們表演話本的內容嗎?」
般弱震驚看她。
師哥你變了!你居然用話本反過來壓制我!
但這是個臉皮厚不厚的比拼,般弱料想對方是不敢這樣做的,於是挑釁道,「你來啊,我喊停算我輸!」
他定定望她。
須臾,吻落頸前。
蛇一樣從她鎖骨滑過,繼續往下。
香帝瞪大眼睛。
般弱嚇得聲都啞了,骨肉綿軟,「別,別,別,我念,我念還不成嗎?」
掌門師兄復又抬首,瞳孔漆黑如夜,「別勉強,師哥從不勉強人。」
你這他媽的還不叫勉強啊?!
般弱吞下話,改成,「我自願的,真的。」
「好。」他站直了腰身,又是風神秀澈聞名天下的琴劍尊,仿佛剛才的放浪形骸不曾存在。
「那你跟著我念——」他聲音清越,玉擊碎石,「我澹臺般弱,一生一世,摯愛琴雪聲,從今以後,我只同他好,只同他老,只同他做夫妻之事。」
般弱:「……要不還是我自己來吧。」
這詞兒太白她有點說不出口。
掌門師兄:「念。」
……好的吧,誰讓她是塊魚肉呢。
桑欲被法劍鎮壓了身體,他在一旁看著般弱立誓,卻無能為力。
眼睛紅得跟凶獸一樣。
「禮畢!」
伴隨著香帝的話落音,案台上的那一株「靈犀花」綻放光華,從含苞待放到恣意張揚,結成了一粒粒鮮紅的果子。
台下多祝賀。
桑欲攏緊了自己的手,勒得發紅。
道侶大典舉行完畢後,桑欲被私密關押,而般弱這個臨時搞事的,也成了重點關押對象,被人鎖在了太絕山的琴瑟宮——按照國際慣例,新婚的掌門夫婦需要在這地方待滿一個月,等到靈犀花的果子完全成熟了,脫落了,誓約成立了,之後才能換房子。
新婚之夜並沒有想像中的旖旎,小祖宗氣他逼自己發誓,縮進被褥就不再理人。
他一上去,便被小腳蹬在胸口。
「下去!不許上來!你討厭死了!人家不喜歡你了!」
他也不反抗,只是微微低頭,睫毛垂下薄的陰影。
「那你,好好休息。」
這人走了,般弱瞬間精神了,她躡手躡腳地下床,試圖推開門。
小魔元驚了一下:『新婚之夜你要去哪啊,那個男人發火很可怕的,還是小命要緊啊,不要亂跑。』
般弱:『閉嘴!要不是你,老娘這會兒甜甜蜜蜜享受愛情了,還用得連夜出逃?』
小魔元繼續自閉。
是的,般弱在一瞬間就下了決定。
她準備逃離太京門,把小魔元這個秘密永遠爛在自己的肚子裡。
她呢,目標很明確,是為了功德而來,沒什麼犧牲自己拯救天下的精神,而要她聽從小魔元的意見,去攪風攪雨當攪屎棍,就更沒什麼興趣了。
所以在一切事情發生前,最好的方式就是——永遠消失在眾人面前,讓他們查無此人。
其實般弱都算好了,能有什麼死法,比無病無災的「壽終正寢」來得舒服呢?她對自殺,真的是一點兒也不感冒。這人生吃吃喝喝,走走玩玩,多好啊是吧,能有什麼坎兒過不去的呢。
不過僱主可能就是被削怕了,產生嚴重的心理陰影,不想活了。
這其實是「心魔」作祟,讓她恐懼之下,放棄了生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