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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嚯, 此刀好刺眼, 林兄, 借你金剛不壞之身擋一擋!」
「你脫褲子放屁,一刀劈下來, 你也得陪葬!」
眾人嬉皮笑臉, 儼然不把新上任的嫂嫂放在眼裡。
成親當日, 景王府眾人的行徑,以及世子的鐵青臉色, 就是雙重信號, 足以說明榮家這次的逼婚是多麼的失敗, 達成了目的, 卻失去了人心。若非天子保婚,這榮姑娘能不能逼成還是兩說。
般弱對他們輕視的原因了如指掌。
女方父親出身翰林,然而打熬多年不僅沒入內閣,連個天子日講官的職位也沒混上,顯得頗為寒酸。尤其是當家主母去世後,榮大小姐守孝三年,錯過剽梅之期,從十四歲拖到十七歲。孝期前腳結束,後腳就與外男私相授受,冠上「恨嫁」罪名的榮大小姐,清名可不就毀於一旦了?
般弱心裡嘖了一下。
這妹妹到底是有多恨姐姐,為了讓她嫁給草包,不惜拖累自家的名聲,她難道就不怕嫁不出去嗎?
哦,對,她忽略了女主光環,不管她怎麼作,始終有痴情不二的男主跟男配等著下鍋!
她暗想,既然如此,那就讓男主先下挨一下社會毒打吧。
「你不是在陪母親嗎?怎麼冒冒失失地出來了?」她頗有一家之主的威儀,呵斥道,「還不快把刀放下,嚇唬客人,成何體統!」
景鯉:「???」
他驚呆了,你都要去青樓尋歡作樂了,居然還敢罵爺?!
叔可忍嬸嬸也不能忍了!
「你先讓開,爺……姑奶奶等下收拾你!」雙標小世子氣沖沖的,「你們,是不是想勾我相公去喝花酒?!」
眾人打著馬虎眼。
「嫂嫂多慮了,我們去的是文會。」
「對對對,飲酒賦詩,學問切磋,又清雅又得體!」
「嫂嫂放心,有哥們顧著世子,絕不會做出對不起您的事來!」
景鯉更加暴躁,「狗屁!吟詩一首,小手一摸,你們什麼德性你們自己清楚,別搞我的人!」
大家不樂意了,你一言我一語地辯論起來。
「嫂嫂怎麼說話的呢?食色,性也,爺們三妻四妾那是天經地義!」
「就是,嫂嫂本是用不光彩的手段謀之——」
「咳咳,程兄,慎言。」
那位程兄自覺失言,又拉不下面子道歉,嘟囔道,「真是唯女子與小人——」
一把剔骨刀飛擲而過,釘在紅漆細柱上。
快、准、狠。
同時釘住的還有一縷頭髮。
景鯉陰氣森森盯住人。
程兄肩膀聳動,當場嚇尿,臥槽,當代母老虎啊,小弟惹不起惹不起。
沒一會,眾人草草說了句告辭,作鳥獸散。
般弱當然是被他們用同情的目光洗禮了一遍:可憐哦兄弟,年紀輕輕就娶了母老虎,以後的日子你可怎麼活啊。
小世子氣得胸口上下起伏,表情極為難看,禁不住跺了跺腳,原地碎碎念。
「氣死爺了氣死爺了氣死爺了!」
「該死的程光!虧得我——」
他意識到旁人在場,憋屈閉麥。
般弱悶笑,這男主換個身份心態都不一樣了,畢竟對方指著他鼻子罵他不守婦道,野蠻潑辣。
而世子的一手飛刀嚇傻了家僕們,個個低著頭,生怕自己成了發泄品。
她走上前,試圖拔下刀來,發現釘得很深,足見男主力氣。
般弱若有所思,男主能扛過十年寒冬蟄伏,確實不簡單。
雖然眼下是個小聰明又自戀還雙標的傻白甜——
「你幹什麼嗎?不會用刀就不要動,免得被流血了又怨我。」
景鯉對女人的嬌弱心有餘悸,尋常繡花針扎個手都能叫得厲害,遇到點破事哭哭啼啼,惹得他不勝其煩。景王妃還想給他安排通房丫鬟呢,被愛玩愛鬧的小世子一口拒絕,夫子的功課已經夠多了,他可不想那麼早就被女人煩死。
少年從剔骨刀照見了自己的臉,嘴裡忍不住發出一聲娘呀見鬼了。
周圍奴僕的心提了起來。
世子妃這是怎麼了,從敬茶時期就瘋瘋癲癲的,沒有一點大家閨秀的儀度,莫非是破罐子破摔,覺得嫁過來了,再無顧忌,所以暴露本性?他們頂著滿頭小問號,而景鯉借著刀面上的臉龐輪廓想起了景榮氏的妹妹。
那小姑娘他見過,是個聰明伶俐的,又心地善良,說是天上的仙女也不為過。
——不像他家這個浪蕩小婦人,騎到爺的頭上來了。
她逼他成婚那筆帳還沒算呢。
現在又占著他的身體勾搭兄弟喝花酒,小小女子,太可恨了!
景鯉沒好氣瞪了般弱一眼,自以為很有威勢,可惜以他目前的「小個子」,還得仰著脖子看般弱,氣勢完全是一瀉千里。般弱捏了一下他耳朵,對方當即怪叫起來,倒退好幾步,「你,你——」他捂著紅透的耳朵,咬牙切齒,「光天化日,你自重點!」
般弱很無辜,「娘子何必如此大驚小怪,你我夫妻一體,再親密也是應當的。」
男主聽得哪裡怪怪的,不情不願揉了把耳尖。
「這次就饒你!」
轉眼他又兇巴巴恐嚇她,「以後不許同這些孤朋狗友來往,不許上青樓,不許喝花酒,不然,不然我就把你剁成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