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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輩接了電話,好像喝得還不少,醉醺醺地說,「小薄啊,你家裡添了個大胖小子,怎麼不會來喝一杯滿月酒啊?」
薄妄語氣微沉。
「什麼?」
他的高中同學,也就是現在的後媽,給他添了個弟弟?
家裡的人都瞞著他,連滿月酒的風聲也捂得死死的?
薄妄轉而跟那個風流老爸通了一次電話。
「咳,小妄,什麼事?」
對方刻意捂住手機,但薄妄依然聽到那頭的恭喜祝賀。
他微微一笑,「您可真是寶刀未老呢,兒子就恭喜您新添麟兒了。」
薄霆故作慈父,「那也是你弟弟。」頓了頓,他繼續說,「我打算給靜靜一個名分,你回來吃個飯吧。」
「當著我媽的墳頭?」
薄霆一噎,「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的呢。」
「您還想我怎樣說話呢?」薄妄淡笑,「您不是賭咒發誓說,此生非我媽不娶,那些女的都是衝著您的身家來的,拜金,虛榮,玩玩就是了,怎麼,那個靜靜給你生了個大胖兒子,您就覺得她清純脫俗好不做作,想娶回家裡當菩薩娘娘了?」
老男人被他戳破了臉面,惱羞成怒,「你再跟老子頂嘴,信不信那家產我都留給你弟弟,一個字兒也不給你剩!」
「隨便。」
薄妄經過了鹿家的事情,竟然特別心平氣和預料到了這種結果。
「你,你小子翅膀硬了是不是!」
薄妄嗤笑。
他說得輕描淡寫,「您實在不怎麼聰明,折斷翅膀這事兒,得趁早,現在呀,太硬了,晚了呢。您最好一點兒也不要留給我,就讓你剛滿月的麟兒給你養老,等您七十多了,他也才二十多,風華正茂好青年,肯定能把您背著去上大學,照顧得妥妥帖帖的。」
薄霆被這臭小子堵得一口氣發不出來,偏偏薄妄從小就極有主意,從不肯聽他擺布。
只是這一次……未免也太激烈了吧?
薄霆不滿自己的父親權柄被屢次挑釁,「你以為你離開了薄家,沒了太子爺的身份,算個什麼玩意兒?」
薄妄嘆息,「都什麼時代了,還太子爺呢,您又當自己是個什麼封建玩意兒?」
父子倆針鋒相對,前浪被後浪拍死在荊棘叢里。
薄霆忍無可忍,「臭小子,你到底想幹什麼?!老子的遺囑從來沒改過,都是你的——你弟弟越不過你頭上去!」
「這我自然是知道。」薄妄道,「您在我這件作品上也算傾注了點心血,再練小號恐怕是心有餘力而不足。」
老父親被他氣得當場掛電話。
薄妄又打了過去。
薄霆沒好氣,「滾吧你,老子無話可說!」
薄妄輕輕呼出一口氣,「等我說完最後一句。」
臭小子的語氣突然正經起來,薄霆也不禁擔心,該不會是他在外頭惹了事情,收拾不了,才來打最後一通告別電話吧?
「你小子可別做傻事——」
「咱家要是絕後,應該怪您,不怪我。」
薄霆:「???」
什麼玩意兒!
薄妄說完就掛了,沒過一分鐘,老父親反手打過來,震驚中夾雜著怒火,「你什麼意思,你,你閹割了自己?!」
薄妄:「……」
他被氣笑了,一字一頓地說,「您沒聽過一句話嗎,父母是孩子的榜樣,您兒子,跟著您,從小學會了冷血薄情,花心虛榮,口蜜腹劍。」
「現在我喜歡那女孩兒,覺得我是個渣男,花花公子,人家那本來就嫌棄著呢,再攤上你這麼個公公和同齡小後媽,人家能嫁進來,薄家可真是燒了八十輩子的高香了。」
老父親被這一番衝擊得三觀崩塌。
「有事,掛了,別打過來。」
薄妄乾脆利落切斷。
老父親則是久久回不過神來,怒而拍桌,「這個小兔崽子,自己技術不到家,拐不到人,反而怨起老子來了,這什麼世道。」
周圍的人勸他,兒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
薄霆冷哼一聲,「有本事他就別領對象回家,做一對浪跡天涯的野鴛鴦,老子看他怎麼橫!」
薄妄的確沒想過回那個面目全非的家。
他二十二歲了,到結婚年齡了。
等她二十歲,他就求婚。
畢業結婚,成家立業,讓一生塵埃落地。
以前薄妄不喜歡帶有休止意味的形容,現在他卻覺得「塵埃落地」泛著一種溫柔的情意。
當時間水落石出,所有情意都有歸宿。
薄妄微翹嘴角,又捏了下耳朵,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最近想這種事都快想到走火入魔了。
經過聯絡之後,施工隊的人來得很快,沒兩三日給他搭起了一個豬舍模型,薄妄也丟開了陪玩和up主事業,幫忙打下手。
那專業鋸木的架勢,讓農民兄弟用一種「臥槽這該不會是混進俺們隊伍的奸細」的目光瞅著他。
薄妄暫時瞞著般弱,打算慶功宴當晚帶她來這邊,那愛豬的小仙女肯定感動地掉淚,他再說幾句軟話,男朋友的身份就跑不掉了。
以防萬一,薄妄這個不信神佛的主兒,也特意跑了一趟廣濟寺,在觀音娘娘面前正兒八經求了一次姻緣。
薄妄晃著新到手的紅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