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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一面博古架前停下來,隨手拿起一本,翻了翻兩頁。
她翻了下來,又翻起另一本。
吾輩楷模,開車真猛。
接連翻了五本的般弱不禁感嘆道,「師兄,你是一個活在話本的男人。」
清冷神仙攻、鬼畜帝王攻、正直笨拙攻、冰山流氓攻……總之是天天精分,也是很為難掌門師兄了。
「?」
掌門師兄背脊挺拔,儀範清冷,他低頭望過去。
那紙頁染成胭脂色,黑字勾勒,落筆透出一股兒媚氣,寫著:紅窗映綠,玉簪敲枕,那謫仙掌門發狂似囚他於身下,薄汗幾許,挺腰低喘,道,你為何不敢睜眼看我,我這副放浪形骸寡廉鮮恥的模樣,可取悅你半分?
般弱今天就不做人了,湊過去問觀後感,「師兄,你覺得怎樣?」
掌門師兄:「……」
「肉身凡胎,最溺耽於風月情愛,隨他們去吧。」
意外的是,掌門師兄平心靜氣。
對他而言,除了大道,旁門左道皆是累贅,不值得放在心上。修道之人,每日每夜都在經受外界的考驗,若是一些子虛烏有的事都能動搖他的道心,掌門師兄一千年的太上忘情也就白修了。
而且話本過於荒誕放蕩,純屬臆想捏造。
一個名號,不過是世人茶餘飯後的無聊消遣,何必計較。
「小師妹,你修行累了,可以用來打發時間,但修煉是正事,切不可因此……」
般弱捂住耳朵溜了。
掌門師兄嘆了口氣。
難得共同出門一趟,他怎麼就忍不住對小師妹說教的衝動?
掌門師兄有心想要修復與師妹的冷淡關係,他不再作聲,默默地跟在般弱後頭,自然而然成了捧書工具人。
「小師妹,已經十七本了。」
掌門師兄雙手合攏,整整齊齊抱著書,脖子早就被淹沒在話本里,連嘴唇和鼻子都無法倖免。
他只得用他露出來的眼睛使眼色。
「再找一本,湊個吉利數!」
般弱興奮摸到了一本看上去就很刺激的東西。
掌門師兄原是不在意的,這大抵又是他跟某某某的某某事,他隨意掃了一下。
凝固了。
固了。
了。
『天旋地轉,澹臺般弱滾落至錦繡堆里,釵橫鬢亂,淚光瀲灩,厲聲叱責,你大逆不道,還不快束手就擒,小心本君清理門戶。那紅衣美人尤為盛氣凌人,提鞭而上,盡情享用雪膩酥香,道,桑桑何止大逆不道,今日便要欺師滅祖。話落,這鴦鴦相抱,占盡春光……』
般弱:萬萬沒想到她終於擺脫惡毒女配身份,做了話本里的主角,但為毛西皮是女主?
「噗嗤」一聲,她手頭的話本燃燒殆盡,一點灰也沒留下來。
「?」
這不科學。
她剛才看了個寂寞嗎?
「師兄,你看到了嗎,我剛才手裡還有一本的,突然就消失了,連一撮骨灰都沒給我留下!」
般弱求證自己的眼睛不瞎。
掌門師兄嗯了一聲,「是為兄燒的,等會你記得提一下,咱們把靈石補上。」他認真勸說,「小師妹,咱們道家修行,是聖人為腹不為目,還是要有所節制,不可恣意縱情。」
「……」
說得她多浪蕩似的。
好吧她是。
「師兄不公平。」般弱軟著調子撒嬌,「你的話本滿架子都是,尺度還大,人家就一本,清湯寡水的,之前也沒見你燒你自己的,你是不是見不得人家受歡迎呀?」
掌門師兄被噎住了。
好一會兒,這個通天徹地在修真界稱霸千年的男人揉了揉太陽穴。
「小師妹,你讓為兄緩緩,冷靜冷靜。」
先師每十年才收一位弟子,他並不是最早入門的,而是排行老八,他天資聰穎,十六歲便登門入室,承蒙先師厚愛,領受首徒之責。
小師妹是先師最後一位弟子,也就是關門弟子,跟著他後腳進來的,兩人年歲差不過十歲。
換成普通人家,他也只是一個大她十歲的兄長,怎的交流如此困難?
掌門師兄蹙著眉心苦思冥想,而般弱卻感覺周圍冷凍如冰。
對修士來說,禦寒散熱是小問題,但問題是,她家師兄是站在大乘頂峰的男人,千古第一劍,他的氣息都跟劍一樣,凌冽得令人遍體生寒。
「……師兄,別製冷了,我睫毛都濕了。」
般弱是從身體內驅的寒,這一冷一熱,火烈冰融,可不就濕透全身了?
掌門師兄:「……抱歉。」
他抬起袖子,欲要擦拭小師妹的臉龐,而見她香腮珠汗,菱唇嫣紅,半晌又放下,取出一方白帕。
「擦擦。」
般弱不甚在意擦了擦脖子。
掌門師兄移開了目光。
師兄妹又逛到了眾多書粉們最狂熱的聖地,也就是售賣紀念品周邊的區域。
一個相貌斯文清秀的少年一腳踩在凳子上,撕心裂肺地喊。
「啊!所有姑娘看過來!賣到斷貨的,掌門大大絕美唇印紀念版,來了!」
「這次咱們店上了一千份,你們絕對搶得到!」
「全店最火爆的紀念品!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原價一百塊靈石,現在只要九十九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