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秦凡的秘密【二更】
「他出去玩了。」
直白,但敷衍。
等同告訴二人:就算我知道秦凡的下落,也不會給你們答案。
司笙不意外,一眯眼,嗓音清涼且漠然,「這話你留著跟秦爺爺說。」
徒然提到秦融,宋清明微怔了下。
司笙乾脆挑明了,「要麼說你知道的,要麼我們找秦爺爺,當面說個清楚。是報警還是什麼的,再做決斷。」
平時宋清明不聲不響的,但絕不是輕易能威脅的性子。
他若不想說,哪怕是將他們宿舍樓鬧個底朝天,或是掀翻了整個封大,他眼皮都不帶眨一下。
流言蜚語,於他而言,什麼都不是。
事關秦凡的話,唯有秦融出馬,才能壓得住。
眼瞼一垂,宋清明眸色沉靜地一看她,說:「你不會說的。」
司笙淡淡一瞥楚落,「我是不會,她不一定。」
「我不在乎。」
楚落神情微涼,很快接過話,表態。
宋清明一頓,眉心輕擰,只覺得滿腦門官司。
按照秦凡的說話,事情肯定是瞞不住的,但,能瞞一日便瞞一日——司笙和楚落近況都不好,沒必要這時候給她們添堵。
但司笙這人,天生就是他的克星,三言兩語,輕而易舉便能戳中他死穴。
他們都太了解對方了,死穴一抓一個準。
這件事,唯一不能說的,就是真以為「秦凡只是單純出遠門」的秦融二老。
「去那邊說。」
思忖片刻,宋清明做出決定,朝靠車的僻靜處看了一眼。
楚落和司笙不至於急切到連這幾步路都走不動,對視一眼,朝偏僻的地方走去。
周圍十多雙看戲的眼睛,原本期待著好戲爆發——如渣男被罵、美女撒潑、三角關係等狗血戲碼,結果等來這樣寧靜和諧的場面,頓時失望不已,感覺大早的好心情都彌散在這樣無趣的畫面中。
三人來到車旁。
過往有人,但,聽不清他們的談話。
「他出去玩的事,沒假。」晨風拂面,碎發輕揚,宋清明說完一頓,爾後又溫聲補充,「不過,他可能不回來了。」
楚落眉頭緊皺,「『不回來了』什麼意思?」
視線拂過她,宋清明淡聲道:「字面上的意思。」
一股悲愴感直竄心喉,夾帶著幾分惱火,楚落欲要上前,卻被司笙拽住手腕,壓住了。
眼眸一抬,司笙冷靜詢問:「此外呢?」
看著二人,宋清明停頓須臾,一陣清風掠過,帶起了他平穩的聲音,「他生病了。」
楚落愕然地睜大眼,眼眸烏黑閃亮,盛滿了難以置信。
倒是司笙,略微一頓,便接過話,「什麼病?」
「漸凍症。」
「什麼?」
楚落反應一驚,上前半步,身形微微前傾,似是沒聽懂他的話。
手微抬,宋清明習慣性地想推眼鏡,中途意識到自己沒戴,遂作罷,將手揣到兜里,吐字清晰地解釋道:「漸凍症,學名肌萎縮側索硬化,也叫運動神經元病。」
「……」
司笙沒說話,瞪了宋清明一眼,示意不需要他解釋。
宋清明頗為莫名,一想,沒說話。
楚落身形一怔,震驚又茫然,臉色微微泛著白。
伸出手,司笙扶著她,同時問宋清明,「確診了?」
「嗯。」
宋清明肯定地點點頭。
輕輕一擰眉,司笙不沾情緒的嗓音里,終於透著點煩躁,「不好好治療,想往哪兒跑?」
「到處走走。家裡就他一個孩子,這麼多年,他怕秦爺爺他們擔心,不敢出事,不敢走遠,索性……」宋清明說話慢條斯理的,沒有任何情緒起伏,平靜自若,「趁現在出去看看。」
「……」
司笙沉默不語。
秦凡確實吊兒郎當、不著四六,但小錯誤不斷,大錯誤不犯,從不涉及危險的事。小時候哪怕打群架,他也只是嘴上嚷嚷,真打起來了,司笙首當其衝,宋清明能強扛著,他絕對在旁喊「仙女加油」那個。
他從小就怕出事。
論「珍愛生命」,秦凡在司笙認識的人里,也能算得上數一數二。
因為家裡就他一根獨苗,自家中父母、妹妹去世後,爺爺奶奶將他看得比自己命更金貴,一旦他出了事,二老任何仰仗都沒有了。
他性子裡本也有著浪蕩不羈、無拘無束,可二十餘年裡,他在老人眼皮子底下都循規蹈矩的,唯一做的一件離經叛道之事,就是開了一家紋身店。
吸了口氣,楚落緊攥的拳頭鬆開,讓顫抖的聲音平穩下來,「他去哪兒了?」
「不知道。」宋清明微頓,瞥見楚落眼眶的淺紅,想了下,又實在地補充,「他不會告訴我。」
楚落逼近半步,輕咬牙,又開口:「那天晚上,你接他回家,說的話是串通好的,是嗎?」
「是。」
「他因為生病跟我分的手?」
「是。」
「他早計劃好了,幫我爭家產、擺平楚家人?」
「是。」
「他什麼時候確診的?」
「跟你交往一周後。」
對於楚落的問題,宋清明一一作答。
可,問著問著,楚落卻驀地鼻尖一酸,問不下去了。
跟她交往一周後……
她完全看不出秦凡有何異樣,除了,千方百計地對她好。
良久,楚落微抬頭,問:「他沒留什麼話嗎?」
宋清明如實道:「他說沒必要。」
「我們走吧。」
楚落轉過身,輕聲跟司笙說完,便低下了頭。
沉默聽到最後,司笙「嗯」了一聲。
這一次,楚落沒有坐在副駕駛,而是選擇了后座。
司笙臨走前,偏頭看了眼宋清明一眼,輕擰眉,但眼角餘光覦見楚落後,終究是什麼都沒問。
「走了。」
扔下兩個字,司笙轉身上車。
宋清明站在原地,目送二人上車,又靜看著車輛離開。
好半晌後,他微微垂下眼。
這一個兩個的,只會跟他說「走了」,瀟瀟灑灑地轉身,從來不見他們回過頭。
*
一路無話。
司笙未開口,楚落沒吭聲。
車裡的氣氛靜謐、沉默,分明有風吹進來,可這一方的空氣卻像凝固了似的,連呼吸都或多或少摻雜著沉重。
司笙將車開到楚落家的單元樓樓下。
彼時,還不到早上九點。
司笙望了眼窗外的天空,持續的陰雨天終於宣告結束,風和日麗,陽光明媚,天邊白雲舒捲,一片碧藍。
陽光灑落一地金黃,罩在皮膚上,溫度正好,暖融融的。
「今天我就不請你上樓了。」
楚落推開車門,微頓,輕輕地同司笙說。
「嗯。」司笙出聲,旋即似是想起什麼,又叫住她,「等一下。」
動作一停,楚落看過來。
精巧細緻的側臉落在陽光里,一半明一半暗,金燦燦的光線中,皮膚的絨毛都被照得清晰。
可,再如何明艷燦爛,她周身的氣溫都是冷的,晃眼的陽光無法傳遞給她絲毫溫度。
司笙打開包,從裡面抽出個信封來。
「他讓我轉交給你的。」手臂往後一伸,司笙將信封遞過去,「鍾裕的簽名照。」
這是秦凡一早交代的,只是給司笙那天,楚落正好回封城,之後遇上一連串的事,司笙早把這件事拋在腦後。
秦凡曾囑咐過,給楚落的時候,就說是她找鍾裕要的,不要提及到他。
可現在……
沒有隱瞞的必要了。
楚落睜了睜眼,烏黑的眼睛盯著那個信封,沒接,而是愣住了。
「混蛋,傻子。」
良久,她低低罵出聲,最後一個字未落音,卻哽咽地發不出聲。微頓,再一抬眼,她已淚如雨下。
累積了一路的情緒,終於在這一刻,徹徹底底爆發。
她說:「司笙,你知道嗎,我發了一條朋友圈,只有他一個人能看到。」
那條朋友圈裡,楚落故意透露,見到鍾裕卻忘了要簽名,懊悔得徹夜失眠。
然而,僅一人可見。
她想,如果有哪一天,她以任何方式收到鍾裕的簽名,都會第一時間去找他。
無論什麼理由,她都要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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