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一個小要求
馬遷安與范哈兒的談話已經進入了尾聲,實話實說比藏著掖著更能打動人心,雖然實話裡面包含著讓人不痛快的東西,但它畢竟能給對方做出正確判斷提供有力的根據,不使對方因為受到欺騙而感到惱怒。
馬遷安很快給了對方一個保證,保證讓范哈兒風風光光的去交差,從而使孔二小姐放開卡在他脖子上的手,給他調撥槍枝彈藥。
范哈兒拍著手,熱情的吩咐人給馬遷安續茶續煙,末了提了一個「小要求」。
「兄弟你再給我弄一份字據哈?讓孔二更加相信我,我好快點去辦事。」
馬遷安一愣,「啥字據?」。俺又不欠孔二小姐什麼,要啥字據啊字據。
范哈兒嘻嘻笑著,「就你們這些時髦男女搞的啥子,啥子情詩情書啥的,我回去光靠嘴說哪成啊,人家要是不相信我的功勞,說我曠兮兮的,那就不巴適嘍。」
聽完這話,馬遷安一下子就站起來了,繞著范哈兒轉圈,直轉的范哈兒脖子酸軟,腦門見汗,最後好像意識到點什麼,一橫心拍了一下大腿問,「兄弟是不是很為難?像我這大老粗寫不了幾個字,兄弟你是不是也這樣?這樣,我叫個師爺來寫算嘍,你用上印,這事就成了。」
什麼就成了呀?老范你簡直是把我往火坑裡推呢嘛,噢!給孔二小姐寫情詩,我腦袋又沒瘋掉,在八婆嘴裡,這種「佳話」得流傳多長時間吶?你這傢伙面帶豬相、心頭嘹亮啊你!就算我要幫你,那也得顧及點聲譽好不好?這事傳出去,還不得讓人家笑話死。
「朋友不是用來插刀的!」
「啥子嘛!寫幾個字有啥子嘛?」
「你咋不弄這個調調?你這是從哪學來的酸調調?」
「我給人孔二寫,人家根本不理我,她要是肯收我寫的情書,我一天寫十封我都干。」
兩人在這個小問題上沒有達成一致,墨跡來墨跡去,繞來繞去,還都有個韌勁。范哈兒好像吃定了馬遷安,軟磨硬泡。
范哈兒識人還是異常準確的,他試探出來馬遷安願意給他幫助,與他一樣,只要涉及到打鬼子,馬遷安不會拒絕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
兩人在這你來我往,兜圈子打屁鬥智閒聊的氣氛里迅速變得惗熟了。
客廳里,周el與馬占山見范哈兒進來後,只是遙遙向他們打了個招呼,卻不進屋,只是蹲在院子裡纏住馬遷安,兩人心知范哈兒不是來找自己的,也就沒再理會院中發生的事情。
談到「東北挺進軍」出國路線及人員數量等具體安排,周想要了解的更細一些,今天兩人的談話內容極有可能就是以後合作的基調,馬虎不得,雙方都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探討這個問題。
馬占山的身份可以使他毫不費力的通過寧夏馬鴻逵的地盤,這樣可以使他帶領的東北挺進軍骨幹直接進入外蒙,從而不必繞道新疆。
「馬將軍吶,現在河南大旱吶,從今年春天到秋天,沒有下過一場雨,河塘全都幹了,土地收成十不存一,就這樣那個湯恩伯還是橫徵暴斂,要交的賦稅不僅不減少反而增加了,有不少災民逃難到陝西,我們邊區也接受了不少,總有十幾萬之多。」
周el話鋒轉到了今年河南的旱災上,馬占山注意聽講,他知道這種情況,今年河南的旱災確已形成,大規模餓死人事件雖然還未發生,但災民在迅速增加,不少災民開始向陝西新疆等地遷徙。
「你知道,我們邊區歷來是土地貧瘠,糧食產量低,去年又有大災害,所以我們的糧也是不夠吃的,相當一部分糧食要外購。由於前期老蔣對我們邊區的封鎖,我們並沒有購進多少糧食,所以接受不了太多的災民,馬將軍有沒有意思幫助一下西遷的難民呢?」
「願聞其詳。」馬占山聽明白周el的意思了,想必周的心中有一個方案已經思考成型,就等自己點頭同意。
周el的確有這個意思,見馬占山很快領悟,不禁微微點頭,心中欣慰。
延安已經確定了一種方針,那就是對抗聯的發展壯大問題給予高度重視。抗聯要堅持在東北,必須不斷補充新兵員,保持一種有效地提供後備兵源的機制。現在出擊與鬼子搶奪勞工,時機還不成熟,一出山就會被鬼子盯住,不能有效完成襲擊山外勞工基地的任務。
那麼如何儘快大規模提供兵源?這個意圖就要打在老蔣派出到sl的勞工隊伍身上,問題是sl方面也需要這些勞工做工,不可能將這些人給了抗聯。
現在有個機會,那就是可以利用馬占山帶人出國的方便條件,順帶將國內的饑民帶一部分過去,分出一部分秘密補充到抗聯在遠東的訓練基地里去,從而保持一支強大的後備力量,對抗聯進行有效補充。
這樣做的好處是不言而喻的,即可解救一部分災民免於餓死,又可以充實抗聯實力。
至於sl方面,周el也對馬占山做了詳盡解釋。
原則上,史大嶺對多出幾萬的勞工進入到抗聯在蘇境的訓練基地是同意的,只要這些人能夠自己解決口糧問題。
俄國喪失了烏克蘭大糧倉,大批未收割的莊稼爛在地里,顯而易見今年冬天將是一個飢餓的冬天,他們自己也沒有餘糧,抗聯想要幾萬人不生產只訓練,那糧食問題得自己解決。
馬占山聽周el講完後,陷入到思索當中。
災民問題,這是存在的,飢餓的狀況也越來越嚴重,如果自己想要在河南招幾萬人,並帶著他們去俄國,想必不是什麼難事,而且聽周的意思,顯然延安方面也與俄國方面溝通好了,這幾萬人俄國人可以不要,都給抗聯。
「以招勞工的名義在河南招幾萬人還是沒有問題的,但老蔣可能會把這個數字算到勞工總數裡去,他是與蘇方結帳的,蘇方要支付工錢,他們能吃這個虧?」
周el點點頭,「這是個小問題,我們同蘇方之間可以解決,關鍵問題是這些人要以你的名義招,並且要由你來與老蔣進行溝通。」
什麼?幾萬人的吃飯問題,還有勞工費的問題,都可以解決?延安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有錢了?馬占山心中打了一個突兒。
不過無非是再請求老蔣,讓他同意自己在河南災民中招點人帶到sl的事,功在當代救民於水火,好事情,幹嘛不干呢?
「河南災民跟我走寧夏或者綏遠到外蒙,到了那邊由抗聯接手是吧?」
「是的!」
「好的,我同意!」馬占山握著拳頭表了態。
周el心中仿佛卸下了一塊大石頭,輕輕吁了口氣。
兩人重要的議題已經談完,神態也都變得輕鬆,此時兩人才發現院中范哈兒與馬遷安正熱火朝天的討論著什麼。
「看看去?」周el禮貌的向馬占山發出了邀請。
看到周el和馬占山出現在院子裡,馬遷安馬上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樣告狀,「周副主席,你看這哈兒老哥,逼著我給孔二小姐寫什麼情詩,我怎麼能答應呢,我就讓他再想別的轍,可這傢伙就認準這一條,百般勸說無效,氣人呢嗎不是?」
范哈兒與周el只有一面之緣,雖見過面卻沒有進行過深層次交談,兩人還沒建立友情基礎,態度上就有些拘謹。此時見馬遷安「告狀」,也覺得自己不好意思,對著周el陪笑著說道:「周先生,我可沒逼他,我這是求他。」
求我?馬遷安把臉一扭。
周el與馬占山很快搞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周el笑了,「二小姐還真的?哈哈,真是出了一個難題哦。」
「馬大……叔。」范哈兒頓了一下,轉向馬占山辯解,「您得勸勸您這侄子,要不是為了抗日,我犯得著做這個掮客嗎?都是為了國家,個人犧牲一點又算得了什麼呢?」
馬占山眼睛一瞪,「哎我說你小子,昨天還跟我稱兄道弟,今天咋就小了一輩?」
「這不那個什麼嘛,我剛任的老弟。」范哈兒伸手一指馬遷安,「所以說您老人家升格了,我總不能管你們爺倆都叫兄弟嘛,您老還不高興?」
「你這死道友不死貧道,我犧牲一點?我這犧牲大了,情詩一寫,英名掃地啊我,你黑老弟不是?」馬遷安急忙插了一句,將這事態誇大。
嘿嘿嘿……,范哈兒撓著頭更加不好意思了。
馬占山插言:「哦,你們倆扯了半天就這雞毛蒜皮的小事,安子你不是喜歡孔二那個男人婆嗎?你就寫嘛,有什麼難為情的,還幫了范哈兒一下,這是好事啊!」
馬遷安臉孔立刻扭曲了,急著辯解:「誰說的?誰說我喜歡男人婆?大爺你不興亂點鴛鴦譜的。」
馬占山疑惑的用一根手指戳了戳麵皮,「我看你倆聊的挺好的,我以為的,原來不是啊?哎呀這可咋辦?我都跟人家孔細細說好了。」
馬遷安白了一眼馬占山,心說您老就別再添亂了。
「您說怎麼辦?」馬遷安衝著周el一攤手求救道。
周el摸著下巴琢磨了一會兒說道:「這樣生硬的拒絕恐怕不好,這樣範軍長會很為難,他的部隊畢竟還在前線等著這批武器彈藥呢,你要是讓范軍長空手而歸,孔二小姐遷怒他也說不定。」
「還是應該寫!」周el下了最後決定。
馬遷安驚奇之後嚷嚷了一句,「那周副主席咱可得說好了,您說我寫,而且這事還得存檔,我這是為工作,可不是真的給孔二小姐寫情書。」
「我寫?」周el沒料到馬遷安一推六二五,把難題扔了過來。
「嘿嘿,您文採好,鄧大姐都跟我夸您寫的情書寫得好呢,好得很!」馬遷安搬出了鄧大姐名頭,然後偷著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