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密林較量(4)
在一中隊和七中隊出發後,李鳳山領著兩個中隊待命,心頭不滿意,跟馬遷安嘀嘀咕咕請求命令要去解決偽滿軍,言偽滿軍沒人盯著,說不定出來什麼愣頭青出來增援,即使不增援這邊的鬼子,那要是他們跑了呢?蚊子雖小也是肉啊,還有幾百條槍幾百匹馬不是嗎。馬遷安想了一想從諫如流同意他帶兩個中隊去監視偽滿軍營地。
「注意!對偽軍不要用全力,不值當!」馬遷安輕描淡寫了一句。馬遷安心裡有數,以抗聯現在的裝備素質士氣,一個抗聯可以摧毀一個班的偽滿軍,或者一個排?誰知道呢,等會兒聽到我們密集的炮聲,希望他們不會尿褲子。
這一段鐵路是東西走向,鬼子兵營與偽滿軍的兵營一東一西分布在鈴蘭橋兩邊,夾住了修橋工地。鬼子兵營在鈴蘭橋的西邊200米的地方。
由於前幾日抗聯的襲擾作戰方向在東北方,兩個兵營的主要防禦方向俱面向東北,最薄弱的西南方向甚至都沒放上幾個哨兵。
戰鬥就從鬼子認為最安全的地方開始了。一中隊一小隊已經從北方偷越鐵路,在濃霧中用匕首解決了鬼子的兩個遊動哨,隨後迅速而悄悄的掩到了鬼子兵營的外圍,直到在霧中影影綽綽的看到了矗立在鐵路上的兩節悶罐車廂,才正式發動了奇襲。
「嗵!」,「嗵」,首先兩發火箭彈拖著火舌刺向了鬼子兵營的正中,轟隆隆的爆炸聲宣示了火力急襲的開始,隨後一陣亂槍從西南方向響了起來,子彈啾啾鳴叫著射入悶罐車上,射入附近的路基里。
頭兩發火箭彈的爆炸點上只有很少幾個鬼子,鬼子的傷亡不大,發覺襲擊從西南方向來,亂鬨鬨的鬼子在中隊長撕心裂肺的嚎叫聲中抓起就近的武器,撲向西南方對著白濛濛的霧氣亂糟糟相繼開了槍。
剛剛掉轉身軀沒多久,東北方向上又連續響起炮擊跑炮彈的破空聲,隨即兵營範圍內落下十幾枚炮彈,濃煙裹著火球升騰而起,場地上盛開了十幾朵死亡鮮花。
兩個方向全部遭到了襲擊,鬼子中隊長神代立刻六神無主,他本來也不擅長指揮作戰,他的職責是管理好聯隊的後勤,按時保障戰鬥部隊的衣食住行,做飯餵戰馬刷馬槽治理拉稀的馬匹才是他的專長,這拿槍打仗麼,戰略戰術麼,也不知兵書上講的管不管用,嗯,東北方的火力較猛,應該先打擊人數多的敵人。
神代將祖傳小倭刀舉了起來,一指東北方,「射擊……!」
回擊他的是又一輪迫擊炮彈和火箭彈,伴隨著前沿掩體中的機槍手的慘叫,這錯不了,機槍手是他家鄉的夥伴。
「射擊……!」神代已經不會別的詞了。
「神代桑,後面後面!」一個曹長趴在地上向神代拼命叫喊,「後面的敵人近!」
響應著曹長的話語,西南方向呼鴉鴉飛來幾十枚手榴彈,高高掠過半空突然鑽破濃霧出現在眾鬼子面前。
「轟轟轟,咣咣……」場地中央瞬間連爆火球,有的手榴彈在半空中就爆了,千百塊彈片下雨一樣嗖嗖鑽入地下,鑽入肉體。
嗚里哇啦慘叫聲隨處可聞,焦糊的氣味四面飄溢。
神代陷入惶恐中,口中只是無意義的嘶喊,喊叫什麼無人能聽懂。曹長爬到神代近前,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在震耳的槍炮聲中劇烈的搖晃著神代,邊搖邊喊:「中尉,我們突圍吧!敵人前後夾擊,東邊是橋不能走,向西邊突出去!快下命令吧!」
神代不知聽沒聽明白,茫然的看著曹長。曹長顧不得許多,趴在地上轉著圈喊叫著,傳達著神代的「命令」。
「中尉命令,騎上你們的馬向西邊突圍!」
殘存的40多人終於聽到救命的命令傳下來,不約而同躍起以各種最拿手的姿勢向馬群方向狂奔,受傷倒地不起的傷兵有的哀嚎,有的咒罵,責怪那些丟下同伴只顧自己飛奔的戰友。
又是一輪手榴彈鋪天蓋地砸了過來,爆炸聲後,抗聯聽不到鬼子的還擊聲了,只聽到馬群那邊群馬嘶鳴,還夾雜著鬼子的怒罵嘶吼。
霧氣消散了一些,但幾十米外的抗聯依然看不清楚鬼子營地里發生的事情,發覺鬼子抵抗的槍聲一下子稀疏下來,帶領一中隊一小隊的宋基石抓住這個難得的好機會,從地上半直起身子,手一揮吼了一句:「手槍上膛!沖啊!」
馬支隊大部分士兵都配備了手槍,馬遷安知道一個證實了的結果,如果與鬼子肉搏,裝彈8發的托卡列夫33比刺刀好使,手指一動就是一刺刀,瞬間便可發出8刀,比鬼子用盡全身力氣揮動長槍才能刺出一刀可強太多了。
宋基石以為沖入敵方營地要面臨肉搏,所以依照馬遷安的「教誨」,命令戰士拽出貼身的手槍猛撲了進去。
宋基石率先沖入鬼子的營地中,地上被炮彈手榴彈引燃的物體嗶嗶啵啵的燃燒著,沖開了霧氣,十米內以可見物見人,戰士們只看到了鋪滿一地的殘缺不全的屍體和正在掙扎的傷兵,竟然沒有抵抗。
馬群那邊嘈雜聲更大了,隨即眾人聽到開始有踢踢踏踏的馬蹄聲,大概有幾十匹馬在小跑並慢慢加速,呼隆隆向著自己的方向沖了過來。
宋基石手忙腳亂命令戰士們收回手槍換回長槍,正忙亂間,前方馬蹄聲更加劇烈,地面輕微顫抖起來,鬼子衝過來了。
「預備!放!」隨著一聲粗豪的嗓音,震耳欲聾的密集槍聲猛然炸響,宋基石隊伍左側幾十米的地方忽然衝出一隊大漢,手持機槍衝鋒鎗對準馬蹄聲傳來的方向盡情開火,幾十條火蛇吞吐不停,將死亡彈雨兇猛的潑灑而出。
機槍聲中夾雜著快活的喊叫:「小鬼子!嘗嘗爺們的槍子。」
是東北方向的主攻部隊到了,留在那個方向的一中隊第二第三小隊和七中隊距離鬼子營地較遠,比宋基石晚了幾分鐘沖入此地。
宋基石這小隊人馬根本不用開火了,主力部隊對著馬群一陣急促而密集的火力,將幾十匹正向宋基石狂奔而來的戰馬打倒在地,一匹又一匹戰馬依靠著強大的慣性向前摔出,幾匹跑的最近的戰馬嘶鳴著摔倒在宋基石面前,在距離他幾步遠的地方砸起一團團煙塵和血霧,馬背上的騎手都被凌空甩飛,在空中做著奇怪的動作飛過了一小隊戰士們的頭頂,隨即落下,撲通撲通將地面砸出鈍響,出氣多進氣少,眼見不行了。
馬遷安大步走來,一邊打著手勢一邊大聲命令:「宋基石領人打掃戰場,抵抗者一律消滅,不抵抗者集中看押!一中隊二小隊控制馬群,其餘人跟我處理一下偽滿軍。」
稍傾,部隊分為三股,最大的一股跟隨馬遷安猛跑一陣,渡過了齊腰深的烏珠河,與已經運動到偽滿軍軍營附近的十中隊和新兵中隊會合。
路過鈴蘭橋時,他特意看了一眼半完工的修復工程,不出所料,在橋上橋下夯築橋墩架設鋼樑的工程隊早就跑得遠遠的了,馬遷安並未安排人手攻擊工程隊,那裡除少數日本技師工程師外大部分都是中國勞工,沒有什麼武裝。
解決了主要敵人,馬遷安又重新瞄上了半天不動的偽滿軍騎兵團。
說偽滿軍不動也不全對,馬遷安還不清楚剛才在第一輪炮聲響起的時候,安倍立刻放棄了想教訓岑一虎的意圖,一陣慌亂的整隊後命令岑一虎率隊增援日軍軍營,剛出營百餘米就被李鳳山率隊一陣密集的子彈打了回來。
安倍再命令岑一虎出擊,岑一虎死活不動,安倍氣得暴跳如雷,但卻不敢再威脅岑一虎了,剛才的衝突他也看出來了,站在岑一虎後面的人員比他自己的要多出好幾倍,關鍵時刻再逼迫岑一虎,極有可能引發戰場兵變,那可不是鬧著玩的,誰知道兵變士兵的子彈會飛向自己身體的哪部分?自己腦袋雖沒有岑一虎的大,但也不是特別難以瞄準。
抗聯的火力出奇的強大,幾天前抗聯在此地的騷擾作戰顯然沒有盡全力,恐怕就是等著自己這方出現弱點後來個狠狠一擊吧!
增援活動失敗後,岑一虎為自己的隊伍擔起心來,為了尋找逃跑的路線他也向三個方向派出了小部隊進行試探,無一例外遭到了火力掃射,退路的沒有,難不成做瓮中之鱉?
岑一虎所有的試探行為失敗後,耳聽著橋那邊轟轟響個不停的炮彈爆炸聲,心頭涼了半截,抗聯對兩個地方的攻擊力度不一樣,對日本人的攻擊用盡了全力,而對自己的攻擊卻輕描淡寫,只是封鎖自己的出路,一炮沒開,這是怎麼回事呢?他坐在一截樹墩上皺著眉頭苦思冥想,是不是抗聯對自己手下留情網開一面不願殺傷自己的兄弟?但不讓自己逃跑又是為什麼呢?難道是?難道是他們看上我的槍和馬了?他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即使自己能跑回去,丟槍丟馬也是要受處分的,那個安倍早憋著壞要整我了。
岑一虎扭頭,用陰冷的目光掃了一眼不遠處的安倍,安倍正拄著軍刀也正冷冷的看著他。四道冷芒刷的撞在了一起,又忽的閃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