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空中視察
狄東升小隊的到來給安濱縱隊的戰士們吃了一顆定心丸,雖然戰士們依然小心翼翼的隱藏生火或行走的蹤跡,但他們的心理上已經強大起來。
在抗聯飛機不方便出擊的時候,例如鬼子殲擊機出動的時候,抗聯戰士們即使是在躲避鬼子的偵查與掃射,神態也沒了以往的極其憤恨與無可奈何,相反很多戰士會對著天空輕蔑的伸出食指指點鬼子飛機,嘴裡時不時罵幾句:牛逼啥呀!等會兒俺們的飛機就把你揍下來。
鑑於近期大仗連連,部隊也需休整,而且除了偶爾有鬼子飛機嗡嗡兩圈,鬼子再沒有什麼進山搜剿的異動,部隊獲得了一小段安靜的時期。
2月14日大年初一,部隊聯歡如期進行,在做好了防空準備後,十支隊駐地聚集了千餘人觀眾觀看了豐富多彩的節目。
張小花主演的「白毛女」在另一個駐地小範圍公演,這也是馬遷安要求的,這是為了便於觀察戰士們的反響。這部戲提前3年出現在東北,效果如何不得而知。馬遷安明白的是,文學戲劇無不帶有鮮明的時代特點,白毛女這個故事只有在適合的時間,適合的土壤里才能發揮它的作用,提前拖後它的效果都有可能大打折扣。
張小花本來想讓近期趕來看望女兒「女婿」的張富貴演男二號楊白勞,但被張富貴瞪著眼睛拒絕了。
張富貴很不屑演這麼個窩囊角色,這讓他回想起20年的「隱居」生活,想起來就覺得噁心,他不想回憶過去的苦難,但他的藉口很有意思。
張富貴說,『老子我原先是土匪,現在是打日本的好漢,如今威風八面,哪裡還像楊白勞?』椐馬遷安分析,張富貴「拒演」楊白勞的角色,也有點對楊白勞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心情在內。張富貴本人經過近20年隱姓埋名的生活後,為救小花不被另一股土匪搶走,奮起反抗,他身上的強悍因素重新爆發,自然珍惜自己的英雄光環,怎麼會演楊白勞這麼個可憐的老頭呢。
『白毛女』小範圍演出了幾場後,引起了觀眾中的大部分戰士的強烈反響,他們大多是關內的窮苦百姓,自然而然想到了曾經受到鄉紳惡霸的欺辱,輿論一下子引向了階級鬥爭。
馬遷安心中正在惴惴的時候,趙尚志趕來參加聯歡活動,觀看了一場戲後果斷對馬遷安提出了善意的勸告。
在抗聯早期活動中,由於指導思想的混亂,左傾的很厲害,趙尚志為此吃過不少苦頭。那時節提出了不切合實際的打土豪分田地,致使很多原本支持抗日的鄉紳地主資本家離開了隊伍,不僅如此,他們還變成了抗聯的敵人,使抗日鬥爭蒙受了巨大的損失。
而趙尚志從實際出發聯合一切反日力量反倒受到批評,這些都是他慘痛的經歷。
在司令部內,趙尚志面色沉重的對馬遷安緩緩道來:「小馬呀,我以一個親人的身份對你說,你們現在演的這個戲不合時宜,我一直認為在r本人沒有趕走之前,我們中國人之間就不要再產生尖銳的矛盾了,你的這齣戲會讓戰士們思想產生混亂,我們的一些可以合作的對象也會被你嚇跑,使我們抗聯樹敵過多,從而給敵人以可乘之機,我建議暫時取消演出,等時機成熟時再演不遲。」
馬遷安知道趙尚志說的有理,自己不也擔心輿論導向的問題嗎,這也是他把惡霸黃世仁的身份換成了漢奸身份,但現在看來,戰士們是聰明的,他們聯想到了所有的地主、惡霸,而不管他們有沒有抗日行為,一概罵之。這個思想苗頭確實要控制一下,在抗聯弱小的時候可千萬不能左傾,推開一切可能成為抗日同盟軍的人物,這是給自己找罪受。
馬遷安字斟句酌回道:「是的,我也擔心這個問題,所以我才限制在小範圍演出看看效果,現在看來果真出現了不分青紅皂白打倒所有階級的傾向,這對抗日鬥爭來說是危險地,怪我考慮不周,此事就此打住,就按你說的,等時機成熟後再公演不遲。」
見馬遷安虛心接受了自己的批評與勸告,趙尚志放下心來。不過才過了一小會,趙尚志就眯著眼睛問了馬遷安一個尖銳的問題。
「安子,你心裡是不是有什麼想法,是不是你覺得我們打敗鬼子後,用這種辦法可以發動貧僱農,從而奪取政權建立新國家?」
這是一個已經驗證了的事實,馬遷安知道但他不附和證實,只是笑了笑搖搖頭回道:「不清楚,這超出我的理解能力,到時候看情況再說吧。」
哦?趙尚志的獨目中射出一道銳利的光芒,盯著馬遷安的臉龐若有所思。
野副昌德近日過的很不舒心,齊齊哈爾被襲後,為安撫受到損失的28師團師團長,他多方運作私下派人談判,又給錢又給人好不容易將石黑貞藏窩裡反的苗頭撲滅下去。石黑貞藏問題解決後,野副昌德又被關東軍司令梅津美治郎叫到長春大罵一頓,嚴厲斥責。幸而野副昌德與梅津美治郎有著金錢上的聯繫,梅津美治郎才沒有把他法辦,反而替他遮掩了一些指揮失誤的錯誤,才使野副昌德逃過了這一劫。
不過梅津美治郎罵歸罵,事後還是將野副昌德的權限又擴大了一些,將第11師團(師團長鷹森孝)和第25師團(師團長赤柴八重藏)調歸野副昌德暫時指揮。在關鍵時刻,野副昌德可以動用這兩個師團的兵力參與剿匪。
這樣野副昌德手中就有了三個正規師團可以使用,再加上獨立警備隊、各縣的憲兵隊等,參與討伐的日軍達到了7萬多人,如果再加上偽滿第3、第4軍管區的十幾個滿軍旅,加上興安四省的蒙族興安軍,正規部隊就達到了12萬左右,除此之外非正規的偽滿各處武裝力量警察之類的隊伍也有2萬多人,如果部署到位的話,將有近15萬大軍將大小興安嶺外圍包圍起來,抗聯處境將空前嚴重。
但是現在抗聯還沒有感覺到這種壓力,11師團與25師團還未開拔,抗聯並不知道鬼子又一次增兵。
正月初六,敬業的野副昌德中將帶著一群屬下,乘坐一架軍用運輸機在一隊殲擊機的護航下,開始巡視抗聯頻繁出沒的一塊地域,據各種情報匯總分析,那個非常能打的安濱縱隊就在這片地域上,野副昌德非常想親眼看一看這群給他製造大麻煩的抗聯。
整整一個中隊的戰鬥機給他護航,所以他不怕被襲擊,前幾天他終於偵知抗聯也有了飛機,是所謂的「外蒙國」提供給抗聯的,但他也知道抗聯飛機數量極少,不敢與自己的護航隊進行戰鬥,如果他們真的不自量力飛出來襲擊自己,野副昌德也有勇氣做那個誘餌,引導自己護航機消滅抗聯空軍。
皚皚白雪覆蓋下的小興安嶺異常美麗,一望無際的莽莽森林更是讓野副昌德大飽了欣賞美景的眼福。
望著機翼下瑰麗的山嶺,野副昌德不禁發出一聲感慨:「多美的地方,多麼富饒的山嶺啊!」
自從抗聯占據了興安嶺,鬼子再也不能得到深山中的質地優良的木材和一些已知的礦藏,各種圍繞興安嶺成立的株式會社一下子失去了吸血的對象,一些有能量的老闆也對野副昌德頗感不滿,這都剿了大半年了,野副除了不斷發布所謂「重大勝利」等戰報,卻沒有牢固占領任何一塊地盤,也沒有奪回深山裡的各種資源,圍繞著山區前進的步伐有限,使他們的損失不斷增加。
「將軍閣下您請看!」一個參謀將望遠鏡遞給野副,又伸手指著窗外的一塊地方給野副看,「匪軍在那裡大搖大擺的訓練隊伍,一點也沒有把我們放在眼裡,還有將軍您看!」參謀用一種不可思議的夾雜著委屈與憤怒的口吻繼續說道:「他們竟然肆無忌憚生火做飯。」
一塊稍稍平整的山坡處一隊戰士正在練習平衡跑,幾堆篝火嗶嗶啵啵燃燒著,上面木架上吊著大行軍鍋,鍋里冒著熱氣煮著蘑菇肉湯,幾道炊煙直上藍天。
「八嘎!」野副昌德恨恨的罵了一句。這是他第一次近距離觀察到抗聯活動,底下那些活動著的人影好像並不怕他的機群,直到護航的戰鬥機俯衝下去開始掃射後,這隊抗聯才鑽入掩體,抗聯鑽入掩體令戰鬥機毫無辦法,飛機上的機槍子彈根本打不透掩體上部覆蓋的巨大松木,徒增抗聯嘲笑。
不過鬼子飛機為了泄憤,將那幾個來不及搬走的行軍鍋打了個稀巴爛。
根據以前的飛機偵察情報,這方圓百里都有抗聯活動跡象,目標很分散,飛機掃射轟炸根本就不能取得很好的戰果,要想剿滅他們,只有步兵深入才行,可是野副擔心兵少不夠人家塞牙縫的,如果派重兵集團進攻這塊區域,還需準備時間。
「嘭嘭嘭……」地下掩體中的高射機槍開火了,幾顆流彈從野副昌德乘坐的飛機旁掠過,嚇得鬼子飛行員急忙爬升,飛機動作猛烈,一下子將機艙中準備不足的野副昌德摔了個筋斗,腦袋碰出一個大包,氣得他哇哇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