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江上逞威
老船工心中犯嘀咕,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擺渡的這一船國兵沒有那種暴戾之色,也沒有一絲吊兒郎當討厭的嘴臉,更沒有日本人參與領導。
此段江面很寬闊,正因為如此水流很平穩。船在江中緩慢前行過了中線,剛過了江心,蹲在艙門口的話務員就急忙向甲板上的趙尚志報告,「報告,岸上監視上游的同志匯報,有一艘叫「定邊」的大型炮艇正在向下游開來,離我們渡江點大約10里,航速很快,半小時即可到達我方渡江地點,據觀察員估計此炮艇大約250噸,前甲板2門,後甲板1門大口徑炮,艦橋頂部和側舷最少十挺高射機槍和普通機槍。」
定邊?不就是偽滿江上軍的炮艇嗎?幾年前在江面上見過一次,現在這傢伙急匆匆向這裡趕來,想必是要去封鎖馬遷安那裡的江面,徹底斷絕馬遷安部從江中逃跑的路線。
這傢伙可是一個大傢伙,它在江中這麼一折騰,幾十里的江面都能被它封鎖住,它的速度遠遠超過木船或者人游泳的速度,即使十里外有抗聯在泅渡,它也來得及在抗聯上岸前趕到,從而將抗聯的船或人擊斃在水中。
不行!一定要打沉它,不能讓這傢伙肆虐。但是怎麼打沉它呢?在江岸上肯定不行,火箭筒射程不夠,對江心航行的炮艇造不成威脅,而迫擊炮打活動目標沒有個準頭,不能保證打中它,要擊沉這傢伙只能靠近戰。
趙尚志有過**艇的經驗,早在7年前他就曾經率隊襲擊過停泊在江邊的「廣寧」號炮艇,不過那艘炮艇比定邊號小不少。
趙尚志下到艙底對著眾人一說,戰士們立即興奮起來,紛紛獻計。
一大嗓門的戰士遺憾的說道:「唉,打沉了它怪可惜了的,要是能把這傢伙引到我們附近,咱就能抓住它,俘虜一艘炮艇多威風的事?咱把它開到戰場去,拿船上的大炮對著鬼子轟他娘的,過癮死了!再說船大,一次就把戰友都裝下了,一次就能過江。」
「抓?怎麼抓?」趙尚志心中一動,來了興趣。
大嗓門戰士撓了撓頭皮,不好意思的回道:「俺就是那麼一說,誰知道那炮艇會不會停在我們附近,要是停下了就好辦了,我們含著通氣管從水底游過去,扒上它的船幫,只要咱上去人了,那些偽滿軍立馬嚇尿褲子,真打仗的也就幾個日本人,就幾個日本人還不好解決?」
好!趙尚志馬上擊掌表示贊同,又對著同船的七支隊一大隊大隊長江曼元問道:「小江,我們就來安排一場戲來演,演好了真能捉住這條大魚,你同不同意?」
江曼元二話沒說,立刻表示同意,首長都說要打,那還等什麼?不就演戲嘛,我演的老好了,當年戲班子裡我可是演的最好的龍套。
只幾分鐘,大家就一致通過了智取定邊號的計劃,當然若不能智取,那也只好打沉它了,而要是躲避它,眼睜睜的看著它駛向下游支援鬼子封鎖江面,那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做的事。
計劃立即通過步話機通知了不遠處的另一艘船,陳翰章在那艘船里,他也是救援心切,不願等待第二批過江,硬擠著加入了第一批過江的隊伍。
兩艘船緩緩駛入江邊的一個小江汊子,這裡基本上是不流動的江水,便於戰士在水裡潛水活動,為了避免被敵人識破而開炮擊沉自己的兩艘木船,趙尚志待船開到淺水位置後,將一些不會游泳的戰士趕上了岸,兩艘船上只留下水性好的十幾個人,一些人快速的採集了一些江邊的蘆葦杆分發給了眾人,此時的季節蘆葦還沒有成熟,但也可將就著用了。
船上的船工驚奇的看著這一切,不明所以,為避免船工傷亡,抗聯戰士們接下了船工的工作,將船慢慢駛出江汊子,作出要開往對岸的姿態。
已經能看到定邊號從上游突突突的順流而下,站在船頭裝作漁民的趙尚志與江曼元吩咐戰士躲到水中,靠在船幫處,這些戰士俱都攜帶手槍匕首等輕武器,嘴中含著青澀的蘆葦杆,靜靜的等待時機,另一部分會水的戰士則隱藏在蘆葦盪中,準備偷襲。
還有一部分戰士則在陳翰章帶領下,埋伏在一片蘆葦林中,準備好了火箭筒,預備萬一定邊號靠過來,而抗聯訂下的水底偷襲計劃又不能實現,則進行強攻,擊沉定邊號。偽滿江上軍的炮艇都是一些淺水炮艦,船體鋼板很薄,子彈都打的透。
抗聯戰士分成三撥,每一群都能獨立進行戰鬥,又能夠互相進行支援。
江邊出現的兩艘木船毫無意外的被定邊號瞭望哨發現了,隨即艦長龍澤原秀少佐也獲知了這一情況。
這艘艦的排水量為280噸,長50米寬17米,在松花江流域沒有比它更大的艦艇了。艦上軍官由日本海軍退役人員擔任,其餘兵員則是滿洲軍,全艦共有官兵60多人。
「納尼?」得到消息匆匆跑上艦橋的龍澤原秀舉起望遠鏡向江邊瞭望。
兩艘木船正緩慢的開出江汊子,看他們的形狀應該是本地的漁船,也有可能是沿江跑運輸的民船,但是甭管什麼船,早就應該得到禁令,在這個階段時間內嚴禁在江面上行駛,這兩艘船要幹什麼?古怪!
「降低航速,靠上去!命令那兩艘木船下錨停船。」龍澤原秀一串命令出了口,他想一探究竟。他收到的消息是:流竄到江南岸長達半個月的那一股抗聯已經被包圍,自己正是趕去包圍地點封鎖江面的,但是也許被包圍的抗聯不是他們的全部,有一股流竄到此地也有可能,如果是真的,那自己能夠抓到或打死這股偷渡的抗聯,不是立了一大功?
越看越像!哪有那麼大膽的滿洲人敢於對抗禁令?除非是那些跑單幫不怕死的土匪或者抗聯,無論哪一種,只要自己上前把他們打擊掉或者俘虜,都是功勞,當然要是能抓到活生生的抵抗武裝,功勞更大,那樣我們就可以大造輿論醜化抗聯。
木船上活動著的幾個人都光著脊樑,打著赤膊,身上只穿著一件大褲衩,咦?綠色的?細心的龍澤又發現了一個疑點,怎麼這幾個人都穿著統一的綠顏色大褲衩?江上的漁民怎麼可能有這種整齊劃一的東西?
八成是抗聯!龍澤心中一陣竊喜,為自己的「聰明」而喝彩。
定邊號劈荊斬lang突突著開了過去,離木船60米左右放緩船速,緩慢游弋。在龍澤的原始印象里,抗聯沒有什麼像樣的重火力,60米的距離可以保證對方一旦反抗,就是扔手榴彈也仍不到這裡,況且自己的數支大口徑機槍一直瞄著兩艘木船。龍澤一直舉著望遠鏡觀察,隨著自己軍艦越來越逼近,木船上的人的神色越來越驚慌,手忙腳亂的想將木船開回到岸邊。
艦上的高音喇叭開始「怒吼」:「拋錨停船,接受檢查!」
在十餘挺機槍的瞄準下,木船上的人「無奈」的拋下了鐵錨停了船,船上的一個大褲衩搖著手大聲辯解著:「老總辛苦,我們是良民啊!俺們當官的要俺們給他運點貨,這不聽也不成不是?」
「所有人統統出來,站在船頭高舉雙手!」高音喇叭又是一聲怒吼。
江曼元瞄了一眼趙尚志,看到他微微點頭示意,這才「乖乖」舉起雙手叫出船篷里的幾個赤膊漢子,一起站到了船頭。
在陰森森的槍口下,這群漢子面上盡顯驚慌,但心中卻是無比的豪邁,他們膽大心細每每使出匪夷所思的戰法,面對死亡威脅無比鎮定。
定邊號放出了小艇,載著7、8個人攜帶繩索開向趙尚志的船,趙尚志依然鎮定自若,眼睜睜看著對方靠了過來。
爬上木船的一個偽軍班長罵罵咧咧走到船頭,盯住船頭的一群人張口就罵:「媽了個巴子的,哪個癟獨子是頭兒?給我站出來!」
趙尚志身形剛一動,江曼元搶先挺身而出,一步邁了過來,裝作害怕的樣子低聲下氣的回道:「回爺的話,小人江老大,領頭的,爺有什麼吩咐?」
「吩咐你媽!」偽軍班長劈頭蓋臉一個大嘴巴煽到了江曼元臉上,幾條手指印迅速的在江曼元臉蛋上鼓了出來,「江防禁令沒收到啊?還敢出船?我看你們是抗聯!」
江曼元忍住怒火捂著臉,哭嘰嘰的辯白:「老總冤枉啊!有個日本人要運貨,俺們老闆就派我出了江,俺們一幫小人物哪敢不聽,江防禁令這東西跟我們不貼邊啊,俺也是受人指使不得不干,要不老總您找我們老闆好了,那癟獨子不聽皇軍的話,我看他是反滿分子,早就該收拾了,他還賴著俺的工錢呢,我帶您去。」
江曼元表演的很賣力,將一個受盡老闆窩囊氣的江上小老大扮的惟妙惟肖。
「你的撒謊!」偽軍班長後面的一個日本人跨了過來,舉著王八盒子一下子頂在江曼元的腦門上,惱怒的喊了一聲,「貨呢?沒有貨的幹活,你們統統的丟到江里餵魚的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