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 黃裳(續)
無聲無息的，洛宇辰當先踏出了第一步，緊接著，就是第二步，但是，剛剛還有些歡喜的袁彬兩人卻是臉色一變，就要開口示警！只不過，洛宇辰邁步的速度，還是太快了一些，兩人的嘴剛剛張開，他的腳步就已經落到了地上……
「啪！」一聲輕響，仿佛踩中的不是堅實的石板路，而是一個水坑似的，洛宇辰周圍的空間輕輕扭曲了一下，一大片濃郁無比的白霧憑空生成，瞬息之間就將他的身形完全淹沒！然而，下一瞬間，就在袁彬跟商黑子兩人那驚訝惶恐的目光當中，濃濃的白霧當中，忽然有兩道金光激射而出，瞬間就將這突如其來的霧氣湮滅一空，而洛宇辰的身影，也是重新顯露了出來！
「嘿，這障眼法，還真有些意思！」微微冷笑一聲之後，洛宇辰毫不停留的就邁出了第三步。袁彬跟商黑子兩人還沒有從之前的震撼當中回過神來，就見到他身邊的空氣嗡的一震，仿佛水波一般劇烈的蕩漾起來。洛宇辰的身體猛烈一晃之後，又是一下子挺得筆直，緊接著，就有一個熟悉的聲音，淡淡然的響起：「原來是有貴客遠來，黃某怠慢了，請！」
「呵呵，恭敬不如從命了！」洛宇辰聳聳肩，稍稍放鬆了一些，轉過頭來，向袁彬、商黑子點點頭，然後就是大踏步走了出去……
前面的道路上面，再沒有任何陣法、陷阱之類的阻攔了，而洛宇辰也沒有讓任何人帶路，直接就是輕車熟路的向這黃府西邊偏後的方位摸了過去。很快的，一座空曠的練武場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而這設施齊全的練武場中間，一個頭戴玉冠，身著道袍的中年人已經等候多時了。
「在下異人洛無鋒，見過黃前輩！」靈眼當中，這面色紅潤，精神抖擻，看起來最多只有三十歲左右的中年人身上並無絲毫真氣波動，但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熟悉的精神波動，卻還是讓洛宇辰第一時間就確認了他的身份。
「少俠不必多禮！」當然了，洛宇辰在打量對方的時候，黃裳也在仔細的觀察著他：「嗯，年紀輕輕，竟然已經觸摸到了返璞歸真的門檻了？而且，你身上的真氣凝練無比，有股子鋒銳無比的意味，看樣子是精修劍術的了？沒想到，我那徒兒這次還真是替我找到了一個非常了不得的對手啊……」
說著，黃裳卻又忽然搖了搖頭，流露出了些許惋惜、遺憾之色：「可惜，你太年輕了，武功修為也差了一籌，終究不會對我有什麼用處啊，可惜，可惜……」也不等洛宇辰開口，黃裳忽然就是一抬手，將一樣東西扔了過來：「洛少俠，武功秘籍給你，你走吧，如果有心，等你哪天修煉到了先天巔峰再來找我好了……」
黃裳扔過來的那件「暗器」的速度並不快，今晚的月色也是非常不錯，剛一脫手，洛宇辰就已經看得清清楚楚，知道這是一本書冊，伸手接過之後隨便一掃，洛宇辰卻是渾身一震，有些動容：「《九陰神功》？」
「這就是江湖傳言當中，黃前輩從萬卷道經當中領悟出來的武學寶典吧？」洛宇辰微微搖了搖頭，輕輕的將其放在了身邊的兵器架上面：「這武功秘籍倒是好東西，可惜，無功不受祿，請恕在下不能隨便接受了！」
「哦？」黃裳微微皺了皺眉頭，開口道：「你懷疑這武功秘籍是假的？」洛宇辰搖搖頭，「不，我知道這是真的武功秘籍，但是，我也是真的不能隨便收下的。」黃裳臉上的迷惑之色一閃而過，隨即就開口道：「少俠你不必擔心，老夫的確是真心實意的將這秘籍送給你的，也沒有任何附帶的條件，你……」
「老先生誤會了！」洛宇辰再次搖頭，直接打斷了黃裳的話：「我知道，最近流傳在江湖當中的那條傳言，本來就是前輩你故意傳出去，想要吸引一些武林高網。如果我沒有猜錯，前輩已經修煉到了先天境界的巔峰狀態，正需要跟人動手，從而尋找繼續突破的契機？」
「咦？」黃裳的神色微微一動，眼中流露出一絲奇光：「你猜到了？不錯，老夫的確是這個打算。」洛宇辰微微一笑，鏘的一聲拔出長劍，所有的精氣神立刻就凝聚如一，一下子就吸引了黃裳的目光：「既然如此，那前輩為何卻又一見面就趕我走呢？這個世界上，武功比我高的人的確存在，但也可以說是屈指可數了，而且，那些人個個都是一方之雄，恐怕不會被前輩放出的這些消息所動的……」
黃裳的目光在洛宇辰身上定了一定，露出些許讚嘆之色來，隨即，卻又是惋惜的搖了搖頭：「不錯，小友說的這些，老夫都知道。不過，這其實也是老夫讓你退去的原因了。畢竟，洛小友，你還年輕，五年、十年之後，你肯定能夠修煉到我如今的境界的，到時候我們再來傾力一戰，豈不是更加有機會突破先天屏障？」
「至於現在，你的武功，卻是不大可能給我帶來觸動的。而你一旦落敗，更是很有可能就此留下隱患，很難再有進步了。老夫雖然急著追尋天道，但也不想摧折了你這一棵好苗子，況且，十幾年的時間，老夫還是等得起的……」
「原來如此，倒是要多謝前輩這麼為我著想了。」洛宇辰點點頭，卻又接著搖了搖頭：「不過，有句話叫做人不可貌相，我們都還沒有正式交過手，前輩這麼就知道我不成呢？這也太武斷了一些吧！」
「哈哈，洛小友，看樣子，老夫今天不露一手的話，你恐怕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了。那好吧，接招吧！」話音剛落，黃裳就是一抬手，紅光閃過，一股鋒銳無比的劍氣忽然襲來。洛宇辰的眼睛一眯，就見一把寸許長短，栩栩如生的光劍當頭直刺過來！
「引天地靈氣為己用？」洛宇辰的臉色微微一變，隨即卻又搖了搖頭，「不過，似乎缺少了一點核心啊！」說著，他手上的長劍就是轟隆一震，那光劍立刻就像是中了定身法一般，一下子定在了半空中，隨即就被洛宇辰輕描淡寫的一劍擊碎，化作漫天光點消失不見了。
「咦？這是，武道真意？」這一次，黃裳是真的動容了，「沒想到，我還是看走眼了，洛先生，你明明還沒有修煉到先天巔峰境界，可是竟然已經提前凝結了武道真意？真是太不可思議了！」緊接著，他就是哈哈大笑起來：「不過，這也好，當真是天助我也，哈哈……」
「洛先生，你注意了，接下里，就不再是剛才那樣小打小鬧了！」黃裳的警示之聲剛剛傳到耳朵裡面，洛宇辰的臉色就是猛地一變，霍然抬頭，就見一隻磨盤大小的土黃色手掌凌空拍了下來！
「不好！」洛宇辰的臉色劇變，長劍一震，再次激發出一縷劍意來，猛地向前一刺，勉強分開了周圍那粘稠得膠水一般的空氣，緊接著，他的身體就是忽然一晃，凌波微步啟動，瞬間就遠遠的躲了開去。
「轟隆！」一聲巨響，整個演武場都是猛烈的震動起來，洛宇辰剛才站立之處，已經多出了一個方圓丈許的深坑，無數的塵埃漫天飛舞，好半天才徹底平靜下來。看著那巨大的深坑，洛宇辰的臉都綠了：「靠，這是人力所能造成的破壞嗎？一般口徑的炮彈，也就這個破壞力了吧！」
心悸過後，洛宇辰也是本能般的做出了決定：「不行，得主動出擊，不能被動挨打，這也太危險了！」心念微動，洛宇辰的身影又是猛地一個扭曲變幻，瞬息之間就跨越了數丈距離，直向黃裳殺了過去，劍尖還沒有到面前，一點青光已經閃過，轟隆一聲輕響，洛宇辰剛領悟沒多久的劍芒、劍意相融合的技巧也是毫不吝惜的展現了出來！
「劍芒離體，劍意融合？好，好！」黃裳叫了兩聲好，單手一豎，在身前緩緩的畫了一個圓，就有一個實質般的圓盾在他的面前凝結而成，洛宇辰的劍芒撞上去，就聽到「叮」的一聲金鐵交鳴聲，兩者同時潰散了。接下來，黃裳也沒有趁勢反擊，而是穩穩地站在原地，目放精光，所有的心神，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洛宇辰的長劍上面，而對於洛宇辰那狂風暴雨一般攻過來的劍法招式，他卻是看都不看一眼，只是無意識的抬起雙手，或撥或點，隨意的應付掉了事……
過不多久，黃裳的眼神都變得空洞起來，整個人的精氣神也都變得飄飄渺渺，若有若無的了，洛宇辰無奈一笑，索性就停止了凌波微步，就這樣停在黃裳面前，使出了基礎劍法，一招一式的緩慢演練起來。開始的時候，洛宇辰還以黃裳為目標發動攻擊，但是到後來，他乾脆就收回攻勢，自顧自的練劍了：「罷了罷了，就當是提前投資了吧……」
也不知過了多久，洛宇辰的心神也已經沉澱了下來，不再分心關注黃裳，而是當真以為自己在鍛鍊劍法了。忽然就聽到一聲喜悅無比的長嘯聲響起，隨即，一股磅礴大力傳來，手心一熱，長劍就是不由自主的脫手而出了。而且，那把還算是精良的長劍，剛剛離手飛出，就被迅捷無比的風化侵蝕，眨眼之間就在洛宇辰的面前化作了漫天的細塵！
「這？」洛宇辰目瞪口呆，轉過身來，就見黃裳已經盤膝坐下，雙目緊閉，好像已經陷入物我兩忘的狀態了。而且，從他的身上，還是有一股淡然悠遠，包容萬物的感覺散發出來，洛宇辰的心裡微微一震，立刻就是大喜過望：「天人合一？太好了，今天這人情，當真是送得大了！」
高興歸高興，洛宇辰卻也沒有弄出什麼動靜來，甚至就連目光，也只是輕輕看了黃裳一眼，立刻就轉了開去。然後，就見他轉過身來，走到演武場出口處盤膝坐下，閉上眼睛，放出靈覺，一方面是想試試看能否「搭個順風車」，獲得些額外的收穫，另一方面，他也在小心的關注著附近的動靜，算是替黃裳護法了……
「咦，那邊有人……」幾個輕盈的腳步聲忽然響起，洛宇辰嘆了口氣，睜開眼睛，一躍而起，身形如風閃動，在這一隊護院家丁弄出更大的聲響之前，就將他們全都封閉了穴位，點倒在地。想了一想之後，他還是寫了一封簡訊，以飛鴿傳書的方式放了出去，不多會兒，袁彬跟商黑子兩人就到了。
「怎麼樣了，洛先生？情況怎麼樣了？」剛一見面，商黑子就迫不及待的問了出來，然後，他這才注意到躺在地上的那幾個家丁，臉上就流露出些許恍然之色來。而洛宇辰的回答，也沒有讓他失望：「黃前輩正處於頓悟狀態，儘量不要弄出聲音來驚擾了他！」
「好！」商黑子狂喜無比，但是瞬間又壓了下去，躡手躡腳的走到演武場門口看了一眼之後，一言不發的轉身就走，不過片刻之間，兩個年輕人就匆匆而來，同樣確定了黃裳的情況之後，立刻就毫不猶豫的配合著商黑子，將整個演武場，以及附近一大片建築全都清空了……
「咦，看樣子，這位商大哥跟黃裳家人的關係挺不錯的啊。」洛宇辰的目光一閃，但並沒有說什麼，而是再次回到了演武場入口處，很快就再次入定了……
朝陽的第一縷光芒照射下來的瞬間，洛宇辰的心裡忽然微微一動，站起身來轉頭看去，就見黃裳也已經睜開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周圍的空間立刻就是微微一暗，仿佛那一縷金光全都被黃裳張口吞了下去似的！緊接著，一陣噼里啪啦的輕響就從黃裳的身體當中傳了出來，也沒見他怎麼動作，整個人就一下子出現在了洛宇辰的面前：「多謝小友指點、成全！」
「前輩言重了。」洛宇辰微微一側身，讓了一讓，開口道：「在下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前輩能夠有此機緣，除了自身基礎打得紮實以外，也是天意成全，在下如何敢貪天之功？」
「呵呵，小友太謙虛了！」躬身一禮之後，黃裳也不跟洛宇辰多囉嗦，直接就是十分灑脫的一揮手，笑道：「這就是老夫剛剛領悟的武道真意了，還請小友品鑑一下、指點一二如何？」
話音未落，一股微風拂來，洛宇辰微微一怔，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他的心神，仿佛化作了一粒種子，乾枯的表面之下，卻是暗藏這勃勃生機。轟隆一聲雷音過後，這種子忽然就裂開了一條小口子，無數的生機勃發出來，這種子飛快的生根、發芽，抽枝長葉，很快就長成了一顆頂天立地的參天大樹！
春天的微風輕輕拂過，嫩綠的枝葉嘩嘩作響，夏日的暴雨傾盆而下，整個大樹巋然不動，秋天的陽光盡情照耀之下，無數的生命力量逐漸凝結，秋風當中，承載著生命延續與希望的種子伴隨著落葉一起進入泥土，整株大樹也是很快收斂了生機，在寒冷的北風當中默默等待，等待著春雷響起，另一個輪迴的開啟……
「這是，生命之力？」良久之後，洛宇辰的眼角忽然流下一滴感動的淚水，回過神來。黃裳點點頭，滿臉的歡喜與驕傲：「不錯，這正是受了少俠的啟發之後，從你那雷霆劍意當中分離、領悟出來的生命法則，生命之力！」
「原來如此，恭喜前輩了！」洛宇辰十分恭敬的抱拳一禮，黃裳也是微笑著生收了下來。因為他知道，洛宇辰這一拜，不僅是拜他，更是拜他所代表的天地之力，天道法則！
「洛小友，不管怎麼說，老夫之所以能夠這麼輕鬆的領悟天地之道，也是受你所賜，不知道你可有什麼地方需要老夫效勞的？」舊話重提，黃裳的表情極為嚴肅，洛宇辰也沒有再推辭，而是微微皺起了眉頭，仔細盤算起來——黃裳這是想要儘快了解掉欠洛宇辰的因果，如果洛宇辰再假惺惺的推辭，那就很有可能弄巧成拙了……
「對了，在下還真有事情想要麻煩黃前輩的，只是不知道前輩最近可有空閒了。」想了好一會之後，洛宇辰的心裡忽然靈光一閃，開了口。
「哦？這太好了。」黃裳也是微微一喜：「小友可否說得具體一些？」洛宇辰點點頭，「當然，在下最近要去西夏一趟，處理一些事情，嗯，是調解兩位先天巔峰修為的師門長輩之間的矛盾，不知前輩可有空閒陪我跑上一趟？」
「西夏？」黃裳的目光一閃，微微沉吟一下，就點點頭，開口道：「只要不超過一個月時間，就沒有問題！」